傅平安回到新房,穀清華已經洗了澡,換了睡衣抱著枕頭坐在沙發上,見他進來就問:“拿到了?”
“拍到了。”傅平安揮了揮手機。
這兩張的字跡確實是一個人寫的,紙也是對折後撕成兩半,各自放在繈褓裡的,這會給人造成一種雙胞胎的感覺,但是基因鑒定的結果又指向反方向,到底真相如何,看來隻能去當年的醫院找當年的接生醫生問個究竟了。
……
範東生出警去了,本來不該他當班,這種事兒也不該他一個協警負責,恰巧案件當事人和他相熟,這個婦女叫韓梅,是轄區有名的破落戶,經常進京上訪的那種,上回就是範東生陪著街道辦的同誌把人接回來的,對付這種胡攪蠻纏的潑婦,範東生很有一套,所以所裡緊急把他叫過去解決。
韓梅1965年生人,今年五十二歲,但女兒隻有六歲,她男人叫包鋼,比韓梅小三歲,是個五毒俱全的無賴,動輒酒後把韓梅打的鼻青臉腫,這回打出問題來了,韓梅一怒之下拿菜刀把包鋼給剁了,剁完了一個人爬上樓頂,哆哆嗦嗦要跳樓自殺,圍觀群眾打了報警電話,警察來到現場勸解無效,隻好出動範東生。
範東生很不爽,老子又不是心理專家,就是一協警,憑什麼來做這個事兒,可是想想好歹是一條性命,也就忍著沒罵娘,從車裡拿了一個保溫杯,借了一件多功能防寒服就上去了。
樓層不高,也就六層,但這個高度足以把人摔死了,下麵一大群人圍觀,都等著看熱鬨呢,範東生上了頂樓,先遠遠喊了一聲梅姐。
“你彆過來,過來我就跳。”韓梅說。
“你真心想跳早跳了,還等現在?”範東生說,“大冷的天,回去吧,彆嚇著孩子。”
韓梅說:“回哪兒,我回不去了。”
範東生說:“回家啊,你放心,不就剁人麼,不是事兒,你這屬於正當防衛,婦聯會幫你出頭的,根本不用坐牢,你要不信,我打電話給一個法官朋友,讓他給你普普法。”
韓梅不上當,她知道範東生鬼機靈,想借著遞手機的機會把自己從天台邊緣拉回去。
“那你喝口熱水吧。”範東生說,舉了舉茶杯。
韓梅還是搖頭,眼神呆滯,不似往日那般靈動。
“有啥事你就說,大家幫著想辦法解決。”範東生說,他冷的直搓手,就想趕緊搞定回家喝酒去。
“你們解決不了,誰也解決不了。”韓梅說,“包鋼賭球欠人家三百多萬,房本都被他押出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隻能殺了他,一命賠一命,大家都彆活了。”
範東生冷汗都下來了,這話裡邏輯有問題,殺了包鋼,自己跳樓,爹娘都死了,那六歲的小玉誰來照顧,韓梅的爹媽都去世了,也沒個兄弟姐妹,小玉可就徹底成了孤兒了,不對,韓梅不會放任女兒變成孤兒而不留後手的,他不敢直接問,發微信讓同事趕緊去找小玉。
韓梅家的防盜門是鎖著的,警察從鄰居的窗戶爬進去,發現小玉躺在床上,怎麼搖晃都不醒,大概是被灌了安眠藥,於是急忙抱起來下樓,用警車送往醫院搶救。
範東生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瞄了一眼,怒從心頭起:“韓梅,你自己死就算了,為什麼拉著孩子墊背,虎毒不食子,你他媽的還是個人麼!你現在就給我跳下去,你不跳是吧,老子踹你下去!”
說著飛身上前,作勢要踹,卻猛然收住,一把將韓梅拉了回來,兩人一起倒在天台上,十米外的同事們一擁而上,將韓梅按住上了手銬。
“包鋼死了麼?”範東生問同事,剛才的話是他瞎扯的,他根本不知道包鋼的死活。
“沒死,狗日的腦殼硬的很。”同事說。
忽然韓梅歇斯底裡起來,聲音嘶啞的吼叫著要殺包鋼,必須殺,不殺不行。
範東生才不管那些,他的活兒已經乾完,拍拍巴掌收兵回營。
沒等範東生回到家,電話就追過來了,值班副所長說韓梅點名要找你。
範東生說:“王所……要不……”
副所長說:“牽扯到另一個命案,事兒有點大,你趕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