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奕在心裡拿定了主意,但是肯定不會很直白和葉共謙說,三天後去做什麼,把城外的人都從家裡喊出來之類的。
那和直接對著大家說就是自己搞的鬼也沒有什麼區彆。
邵奕可不會相信葉共謙這張嘴會替自己保密,肯定到時候真實情況就是這家夥到處嚷嚷‘是明輝先生教我的’‘都是明輝先生的功勞’之類的話。
過去的話在邵奕感覺裡也就是比較社死,隻要挺過去就好了,但現在不行,葉共謙這嚷嚷的話,那和他直接跟李慎講有什麼不一樣嗎?李慎都已經知道明輝先生就是他了。
所以這個鍋隻能讓葉共謙自己背起來。
“共謙。”邵奕確定了準備談話的方向之後,對著葉共謙說道,“我記得協同會除了京都城內之外,還有很多城外的農戶,我處理會內一些事務的時候,就覺得會裡大多都是在做幫助城內那些成員的事,城外那些農戶也是會裡的成員,對他們似乎是有些疏忽。”
聽到邵奕這個話後,葉共謙也認真思考了下,發現也確實是如此。
或許是因為農戶平日裡就是侍弄田地,種植桑麻一類紡織,家庭內儘量是自給自足,即便是有什麼事,也往往傾向於自己解決,而不是進城裡來找協同會。
協同會裡做的事情好像能對這些農戶有幫助的,也就隻有養殖雞鴨這件事,但對於農戶來說並沒有那麼需要。
對於他們來說養殖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麻煩的,城內的要去養蟲子來喂食,對於農戶來說讓這些雞鴨自己去覓食就好了,還能去除田間蟲害。
不會哭不會叫的孩子就沒飯吃,葉共謙想了想,似乎是真的對他們有些疏忽的。
“先生說得有理,那會裡應該要做什麼?”葉共謙對著邵奕發出疑問。
在他看來,既然明輝先生提了這點,想來先生心中已經是有想法有對策的了。
邵奕確實是有些想法,但他是不會對葉共謙說的。
邵奕指了指葉共謙身前的文書,又指了指葉共謙:“你現在是協同會的會長,你得要去考慮這些。”
葉共謙一頓,悟了,他懂!這是先生給他的考驗!
先生這是第一次這麼明確給予自己考驗,所以說他的努力是真的已經打動了先生,讓對方終於有收學生的意向了嗎?
“我知道了,先生。”葉共謙對著邵奕十分積極地說道。
看到葉共謙的表情,邵奕一陣警惕。
先前邵奕見到的所有露出這樣表情的人,對他表示‘知道了’‘明白了’的那些具體知道明白的內容,都十分觸目驚心。
“……說說,你知道了什麼。”邵奕麵上鎮定地問道。
“先生放心,我一直都記得您的教誨。”葉共謙非常自信地回答道,“實踐才能出真知,有創立協同會之前的經曆,所以我清楚知道城內那些勞工成員所需要的東西,想做可以做的事情。但我現在未曾去深入了解過城外的農戶,肯定會是去了解,去溝通,和他們交談之後,才會考慮他們需求什麼的。”
“您說過,有些事情他們可能覺得理所應當,可能覺得本該如此,所以不會說話,發不出自己的聲音,協同會的存在就是為他們發聲的。”
“因為這些人沒有說話,我沒有看到,所以就忽略了,還需要先生來提醒,這是我做會長非常不應該的事情。”葉共謙誠懇地袒露了自己的反思,“接下來我會先帶著大家到城外走走,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也會在外麵留個宿,體驗一下真實情況。”
畢竟協同會的工作這麼多,葉共謙白天肯定是要乾活的,而且現在雖然秋收過後準備過冬,是屬於農閒時間,但僅憑種田的收益,是養不活一家子人的,農戶們還會去做一些其他活計,往往也都未必會在家,出去了葉共謙也未必能遇見人,倒是等協同會這裡事務結束後出城,在外麵住一宿再回來會更好一些。
邵奕:“……”
這聽起來倒是沒有要給他後背上刀子了,但反過來,這家夥是準備要去送了啊,三天後就會有地震,這家夥一去,彆直接就給埋了。
好不容易回來一個打工人,讓他從工作的苦海裡解脫出來,邵奕這肯定是不會想讓葉共謙出事的。
……雖然自己時不時在心裡紮著對方的小人,沒事就把那白貓貓毛發擼的亂糟糟泄憤也是一樣。
“想法很不錯。”當然,讚揚還是要讚揚的,不管怎麼說,邵奕對於葉共謙的理想和為此所付出的行動都是敬服的,在邵奕那個時代,他覺得自己很少見到葉共謙這樣思想和行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