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棉花和製品都不會是免費的,畢竟這東西協同會也是付出了金錢代價才送到這裡,並不是無本的事物。即便是津東碼頭那邊第一批有新衣服褥子的成員,也是花費了金錢購買的,隻不過定價上協同會這邊是幾乎以成本來弄的,完全沒有談什麼利潤。
這種生活基本需求的東西,協同會還是堅持是讓大家不必付出多少代價,就能夠擁有的。
京都城內外的大家夥也不知道協同會喊著一戶一條的棉花褥子是個什麼東西,一條兩百文錢說貴不貴說便宜也絕對稱不上便宜,反正他們素日裡蓋得草褥子算成本也就十幾文錢。
這事協同會裡頭的人也知道,所以他們還以為第一批願意來掏錢的並不會很多,結果第二天大門一打開,人潮湧動,整個巷子裡都擠滿了帶錢來的百姓們。
——甚至其中還有一些不是協同會成員的人,都滿臉焦急地提著錢過來。
他們當然不是知道棉花褥子有多好,這個價格能獲得這麼厚實保暖的褥子是血賺,這些人純粹就是以為協同會出事情了,需要錢,所以他們就帶來了。
過去協同會除了新入會的讓交幾文錢意思意思,其他時候可從來沒有對外麵要過錢。
現在突然張口,他們就很害怕協同會這是要倒閉了,所以慌裡慌張地把這段時間過好日子之後辛苦攢下來的錢全都帶了過來。
了解到情況後賣棉花褥子的人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隻得讓這些人排隊按照一戶一條的方案購買。
原本在協同會的預案之中,他們擔心的是成員們看到這好事,一戶偷摸買了幾條回去這樣的事。
若是未來不缺棉花褥子的時候自然是無所謂的,但現在京都城內外這麼大,這麼多人,一船的物資肯定沒有辦法滿足所有人的需求,所以就隻能進來先去滿足儘可能多的人生存方麵的需求。
甚至有些人若是沒錢買不起棉花褥子的,在預案之中商定也是說允許對方核實無誤之後賒欠,先把褥子給帶走這樣的。
但協同會這些書生和成員上下全都沒有想到,實際開門之後遇到的最大困難,是怎麼把這些覺得協同會馬上要倒閉的人多給他們塞的錢給這些人塞回去。
真的隻要兩百文就可以了!誰再偷偷給他三百文四百文甚至還偷偷混進去銀子的,全都停手啊!
他們協同會真的不窮!你們可以看看他們公開的賬目,都擺著呢!為什麼要覺得他們協同會馬上缺錢倒閉了啊!
不要說自己不認識字,協同會一直以來掃盲的班子都有辦,看不懂的都來學啊!為什麼回答已經讓孩子學了,你們也來學啊!
協同會這些人費儘口舌和這些人說明了半天,都沒有讓這群固執己見的家夥相信他們說的是真話,最終還是裡頭的人把倉庫裡準備好的褥子硬塞到這些人手裡,感受到這軟和又暖和的被褥,才意識到原來協同會真的不是缺錢,而是又是在做給大家做好事了。
麵對這些人因為真相臉上露出很明顯的難以抑製的失望情緒,協同會這邊忙活著賣褥子的人完全是哭笑不得,後麵甚至是哄著這些人說,以後有困難肯定會和他們求助的之類的話,才讓他們把自己多帶來的錢重新了帶回去。
就算是這樣,這天準備好的褥子賣完之後,協同會清點金額準備入賬之後,還是發現實際收入的銀錢,比應該收入的銀錢多出來了一千多文。
要知道,正常來說應該是要少於應收入的金錢才是,因為有些人帶過來的積蓄總共也沒有兩百文錢,協同會這邊硬讓人辦了沒有利息的賒欠款把褥子帶走。
這種情況的例子也並不少,這能多出這麼多錢來,絕對是有人趁著協同會的人不注意,偷偷往著他們收款的箱子裡麵投錢了。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混在其中的碎銀子!
他們一直都收銅錢的,在售賣過程中就沒有收過一次銀子!!
這些銀子是哪裡來的!!
當然,這個故事或者事故也不是邵奕在皇宮裡不願麵對的事情,他不願麵對的是為什麼這一艘海運帶回來的有那麼多的布匹!!
沒有加工過的棉花還是很好理解的,反正種下去了總是會長出來,上次大邵的海船過來之後,了解到協同會要這玩意後,那些苦力們就開始有意識收集了起來。
雖然不值錢,但也是個收入。
畢竟理論上奴隸所有的東西都是主人的,所以苦力們辛苦做活,也是沒有任何收入的。
而采集棉花悄悄賣給那些大邵人,對於他們來說也能悄悄給自己攢下來點東西,過年的時候也可以給孩子買個頭繩或者給老婆買個絹花。
但是布匹這東西是沒有的。
之前邵奕收到的訊息,這棉製粗布在先前大貞國隻有最底層的奴隸會穿,奴隸沒有資產就不可能給商人帶來利潤,那麼毫無疑問在大貞國是不存在大量可以售賣的布匹。
這類粗布都是奴隸們自行編織使用的,也就是需要多少做多少,不會有餘量。
自用的東西,也沒必要準備什麼餘量。
所以第一次海運協同會帶回來的,就是隻有種子和棉花,沒有棉布這東西,津東碼頭那邊的人換的棉布衣都是他們自己紡織後縫製的。
但這一次……有很多棉布。
理論上南貞郡那邊剛經曆過戰亂,現在應該在做教化和民族融合的工作,當地的人民不管是大邵過去的還是南貞本地的人,都不會有心思去紡織布匹。
這些棉布是怎麼來的呢……
邵奕表情痛苦地看著係統顯示出來,那協同會的文書內容。
協同會那些家夥們,裡應外合把大紡車在南貞郡那邊搞出來了!!!
百姓們沒有心思搞紡織沒有關係,機器解決一切問題!!
當然大邵的優化版本紡織機也都沒有落下,協同會沒有少開設機械製造的內容,改進什麼的難不倒這些協同會的成員們。
這次海運之所以會在當地停留這麼久,是因為在等待這布匹出貨。
船到南貞郡碼頭的時候,協同會那邊跟著官員來南貞郡這邊做教化工作的輔助書生們也沒有在這個地方待多久,沒有人看到這南貞的棉花不心動,這能做多少衣服啊!
滿滿等著人手工去紡織編製這些人可等不及,誰又沒在京都府那個北方過過冬天?這不得趕緊做出衣服來,讓大家過個好年嗎?
抱著這樣的心思,先一步到了大貞的書生們帶著人鼓搗著,把大紡車這些東西給造了出來,後期如果按照明輝先生所言,其他人其他地方有意見非要他們把這大紡車砸了就到時候再砸嘛,現在這麼多棉花先給他解決了在談以後的事。
考慮以後失去工作的勞工就業問題,在這些書生們心中,當然是沒有更多百姓有了衣服和褥子之後,不會被凍死這點來的重要。
兩害相加自然是取其輕的,相信大邵的百姓們也是一樣會讚同這一點。
而這布匹不僅是協同會的人要買,那些隨船的商人也很感興趣,他們也訂購了很大批量準備在津東郡售賣,所以這次海運才一起等了這麼長時間才返程。
邵奕說大紡車不適合在京都城內弄,因為京都城內搞這些會造成很多勞工們失業,但南貞郡那邊不一樣,南貞郡那裡之前是其他國家,當地的人即便是對大紡車有意見,也不會有膽量表達抗議。
更何況當地人還完全沒有意見,在知道大邵這邊的‘傻子’花錢收他們不要的棉花後,一個個開心得不得了,飛速就填滿了協同會那邊搞出來的紡織工坊,還有不少曾經的努力就直接進入了這工坊工作,拿到了讓其他人都羨慕不已的酬勞。
於是這個東西在南貞郡那邊適應的很好,甚至於其他地方知道這份種田之外額外收入的南貞本地人,都操著自己新學的磕磕巴巴大邵官話對著那邊官員們問,他們這裡為什麼不弄這個工坊出來什麼的。
曾經被那些主人謾罵著,完全是懶惰廢物代名詞的奴隸們仿佛一夜驟變,煥發出來前所未有的勞作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