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原晏也知道,畢竟那些官員們四處要糧這事,惹來了無數投訴的文書飛往京都城,也給原晏他們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但京都城的朝廷和地方本就是一種博弈類的關係,這一批被安排到南貞郡的官員們在京都城官員心中還是屬於自己人的範疇,就隻給那些當地官員們一點安撫和誇讚意味的文書做回應。
也就是隻有精神上的意思意思,要實質的補償是沒有的。
那不久之後京都城就地龍翻身了,京都城裡的物資當然是要先緊著自己用啊!
除此之外兵部那邊也收到西都府那邊傳來訊息,駐守營地以為有大軍壓境的事情實在太過好笑,可謂是在三省六部之中廣為流傳,所以這南貞郡官員一路帶著流民而去的事情,在京都城官員裡頭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故事。
但現在親眼見著了這事情帶來的影響,原晏總算是把這事和笑話區分了開來。
當初他也是希望把南貞郡那塊土地還給大貞國的一方,在不知道南貞郡那邊糧食和棉布匹威力的時候,以他們這些封建王朝的文人見識,那地方帶來的麻煩其實是比收益更大的。
當然現在知道了那邊糧食和棉花的重要性——冬季裡津東碼頭的海船再跑了一波回來,無數棉花讓京都城內外的平民百姓都一戶一被順利過了冬季。朝中的官員們自然也是歌頌著陛下英明,非常有真知灼見之類的話。
但若是沒有糧食和棉花的好處,在原晏心中,他還是覺得其他地方的土地是壞的,辟土開疆這事除了武將追求功勳之外對大邵沒有任何益處。
但現在有了。
“其他地方的流民也很多嗎?”原晏對著趙知縣問道。
“跟著去南貞郡的那十萬流民隻是這一條路下去所遇到的縣府而已,大邵那麼多縣府,原大人覺得呢?”趙知縣反問道。
原晏內心裡略微算了算,瞬間就被這龐大的流民數量震撼到了。
立即這流民問題就成為原晏心中必須治理的問題之中最首要的程度。
若是誰心懷歹意,瞬間就可以大邵各地扯起來數百萬的大軍啊!
要知道西都府那邊有二十萬的軍隊那是因為每年都要去對付西夷,同理北都府也是一樣的情況,東都府和北邊接壤較少,略微次之隻有十萬軍隊也主要都在邊境。
其他都府內不過隻有數萬人用於鎮壓各郡府內那些小規模的造反流民。
但若舉起反旗的不再是小規模流民,而是百萬之巨呢?
即便流民們手中隻有棍棒,也沒有經受過任何訓練,僅憑人數就可以把都府內數萬兵馬給徹底吞沒。
原晏略微一想就覺得膽寒。
這時原晏能意識到,其他被貶謫下去的文臣們自然也是能意識到,所以這位趙知縣才會對原晏發出這樣的反問。
他們之所以這麼努力治理當地,也不僅僅是想要功績早日回到京都城,而是真切地發現了這京都城之中所見的盛世太平之下,翻湧著能把他們所有達官貴人們淹沒的暗潮。
當然即便是沒有發現這內裡的恐怖,這些朝臣們也不會完全不去思考怎麼解決這流民的事。
文臣們追求的也是那大同世界,他們本質上也並不希望有沒有田產隻能吃草根和樹皮的流民出現,隻是他們作為利益的團體,也不可能去要求那些豪紳們把吞下去兼並的土地,讓給這些百姓。
而且隨著人口沒有節製地增加,即便是大邵的土地全都平均分配,也是不能滿足越來越多的人的。
當然原晏他這裡並沒有從這麼深沉的方麵去考慮,他隻是純粹意識到,辟土開疆這件事不談其他,能夠將大邵地界內無數是不是造反的流民全都塞進去,對於大邵來說,就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
西夷北蠻那邊是肉眼可見的不適合生存,要不然那邊的人也不至於每年秋季都來他們大邵這邊劫掠。
但南邊……
原先朝中認為南邊炎熱多瘴氣什麼的,也是塊不適合生存的地方,可現實是跨越了那片巨大的森林和山丘之後,就是大貞這塊肥沃的土地。
這世上肯定不是隻有大貞這塊地。
北邊西邊都不合適,那南貞郡繼續往南是不是還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