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帝台春(重生) 彌蘿 6550 字 10個月前

“母親,本想等事情穩定些再同你言明,如今您問起,初初便不再藏掩了。” 初夏的聲音極輕,如水似霧,可這話中藏著的深意一點點抹淡了鬱眠臉上的柔意。

初夏將母親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可她並未有言語,纖白的手指貼向自己的頸項,從那裡扯下了護身玉石。隨後置於掌心,沒有任何遲疑地送到母親麵前。

僅一眼,鬱眠便知這護身玉不是初夏的,不禁怒眉嗔目:“胡鬨,這是誰的玉?你的呢?”

在鬱眠眼裡,自家姑娘是極省心。今日說聊聊,或許帶了些提點敲打的意思,但也僅限於此。教養初夏,根本無需過激的方法,眼下的這一幕是她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情緒也因此壓不住了。

初夏仍是一言不發,隻是將玉石轉了個麵,上麵鐫刻的字明晃晃地印入了鬱眠眼中。

延禮?這不是那狼崽的名字?這是他的玉石?

鬱眠看清楚了,一時間卻未能察覺到異樣。

初夏也不急,給了些時間母親緩和才出聲引導:“母親,您仔細想想,哪家高門大戶我和哥哥們這代是延字輩?”

“哪個孩子名字是禮?”

延字輩?延禮?

鬱眠細致搜索記憶,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臉色倏地泛出白,顫顫開口,“你說這玉是......那隻狼崽子的?”

她記起來了,那位失了蹤跡的小皇子便是叫延禮,陛下和昭妃娘娘的孩子。隻是這般,不到最後誰敢往那裡想又有幾個人能想得到?就像此刻她想到了,也是不敢信。

初夏接下來的話卻由不得她不信:“是,之前我同母親現在一般根本沒往那處想。”

“直到前些日我病了,昏沉之中發了個夢。夢裡,延禮他入主鹹佑君臨天下,而初家在他的護佑下過得極好。”

“母親,發夢這等荒誕的事兒初初能同誰說?誰又會信任於我?除了您,便沒有人了。”

“可,這玉確實是他的。若是沒有當年那次意外,又或許根本不是意外,他本該是皇城中最尊貴的孩子,以陛下對昭妃娘娘的寵愛,我所夢之結果也並不是什麼不可能實現之事。”

即便屋內隻有她們母女二人,鬱眠聽完初夏的話,尾脊骨都抑不住泛出涼意,初始,便為她清晰察覺,“胡鬨,荒唐。這些話是你一姑娘家應該說的?”

初夏聞言,攏著玉從位置站起,伴著一聲“母親”跪倒,手掌和額心貼地,“是初初失儀了。可是母親,那夢境太過真實,又是繁複,初初根本忘不了。”

話到這裡,初夏忽地抬頭,一眨不眨地睨著母親,眼眶中有透亮的晶瑩在晃動,“母親,初初很怕。”

“夢裡初初選錯了,在那樣好的年華裡孤獨地死在了鹹佑。不見母親遠離父兄,是而醒來,病態一般想要重頭來過。”

話音末尾,初夏已被驚懼磨得痛哭失聲。

回來的這些日子,她看似冷靜自持所言所行皆輕鬆,其實傷痛與驚懼從未真正離開她。眼下向母親徹底攤開,被壓抑了十數年的情緒才算徹底發泄出來。

淚如烙鐵灼燒著鬱眠的心,她再顧不上什麼皇子什麼失儀,慌忙地出了位置,完全不顧儀態地蹲坐於地,一把將女兒擁入懷中,纖手貼著她的背脊,輕輕地拍著,像小時候哄她一般,“初初,莫怕,不過是個夢罷了。就算世事慘淒,父親母親也一定會將你護好。”

許是母親的安慰起了作用,初夏的哭聲漸歇,可她依然賴在母親的懷抱之中,嬌氣得緊。

鬱眠見她這般,哪裡還舍得說她一句不是,任由著小姑娘賴夠了自個兒覺得羞窘自她懷中撤開,頂著染了淚痕的小臉,略顯不自然的咕噥:“母親可有被初初嚇到?”

鬱眠失笑搖頭:“自是不曾。”

停了兩息,把斷開的話題帶回正途,“初初,若延禮真是個無父無母的狼崽子便算了,將軍府養他一輩子無妨。可......” 他是皇子,還是最惹眼最危險的那個。他留在北境,隻會給初家帶來麻煩。換句話說,隻要他還活著,麻煩將永無窮儘。

後麵的話鬱眠並未道出,她相信初夏能明白。初夏也確實全然讀懂了母親的心思,啞聲道明了自己的想法,“母親莫擔心,這次去往荔山,女兒會帶著延禮一起。”

“唯有荔山能護住他,並且讓他迅速成長起來。”

這些話挑動了鬱眠的記憶,沒好氣地剜了女兒一眼,略帶戲謔地說道:“去荔山吃素禮佛是假,為他籌謀還是真。”

初夏沒料到母親會是這麼個反應,猝不及防間,愣了愣才嗔著喚了聲母親,小臉微紅,“您可彆亂說了。”

鬱眠見女兒這般,心一軟,“是是是,是母親亂說了。”

初夏:“......”

無語片刻,忽而笑開了,即便才哭過,仍豔麗過她帶回的那些花兒。接下來的時間,母女二人交了心,前所未有的深入細致。

交談末處,初夏對鬱眠請求道:“母親,昭妃娘娘遭遇意外在前鹹佑城波雲詭譎在後,以延禮現在的情況,我實不忍心就這樣將他送回皇家。”

“今日所說之事兒,若是可能,我希望母親能代為保密。四年,隻需四年,權當報答那日他在深山野林救了女兒的恩情。”

“之後,無論結果如何母親如何處置此事,初初都再無怨言與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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