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鮮少外出,北境之人幾乎不識她。這會兒又是輕紗遮麵,更是難以辨認。隻能從她的言語之間揣測她和北境將軍府的關係。
“一開口便把將軍府搬了出來,這位莫不是初家小姐?”
“除了她,北境有幾位姑娘能有這般姿色這等見識?”
“不.....不可能吧?那位可是未來皇後娘娘,出街就帶這幾人?”
“那除了她,還有誰?”
“咱就甭管這姑娘是誰了,能製製惡霸糟老頭就成。”
“還有官家,再縱容下去,咱們這等普通人的女兒就隻配做妾氏了。”
“沒錯,我們又沒有吃富貴人家一粒米,憑什麼被輕賤羞辱?”
......
刻意壓抑過的竊竊私語於初夏周圍響起,她恍若未聞,吩咐了吟雪護送洛西回家後便準備離開。
轉身那一霎,洛西起身追了上來,“多謝小姐今日出手相助,他日若有機會,洛西必定報答。”
初夏止住腳步,再度麵向她,眼底有笑,“同為女子,遇見不平又有能力,幫一幫又有何妨?”
“我無需你的報答,但若是姑娘日後有能力,撞見其他女子深陷囹圄,請務必幫她一幫。”
洛西因這些話怔了片刻,從小到大,她見多了世人低賤女子、女子之間為了得寵爭利互鬥,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女子與女子當守望相助,還那般的溫柔,烘得她的心和四肢百骸皆溫暖,不由響應她,
“好,洛西一定謹記小姐的話。”
初夏眼中的笑愈發濃鬱,“那便祝姑娘日後萬事順遂,實在扛不住之時,可找任意一間鬱家商行求助。”
洛西朝她福了福身:“謝小姐大恩。”
初夏朝她輕輕頷首,隨即轉身離去。
人群紛紛為其讓路,凝著她的側顏,思緒各異。有人還在揣度她的身份,有人在感慨北境有初家甚幸。有初家在一天,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就還有仰仗。
初夏一走,吟雪便將貼著壯漢臉側的棍子撤開,隨後擲向他,“我們小姐的話你們可記清楚了?”
眾家丁連連點頭:“記清楚了記清楚了。”
吟雪對他們的反應很是滿意:“那滾吧!再讓本姑奶奶看到你們欺負老百姓,我就把你們的臉打腫,然後遊街示眾。”
“謝女俠不殺之恩。”
“那姑奶奶,我們先走了?”
一群家丁頓做鳥獸散,路人見此間事了,也漸漸散了去。
吟雪慢步走向洛西:“洛姑娘,走吧,我送你回家。”
洛西笑了笑,豔色隱現:“有勞姑娘了,姑娘這身武藝,真是叫人欽佩。”
相偕而行,吟雪回說:“這有甚麼好欽佩的?你要是想,也能做到。我幼時家中女兒四個,父母養不活,幾次起了將我賣了的心思。多虧了夫人,出資將我送去學武藝,不僅能自保還能保護小姐。”
“從那時我便知曉,世道雖艱難,但總有破局之策。關鍵,在我們自己。”
“若是有一日我們自己放棄了,那便什麼都沒有了。”
若說方才初夏所言給洛西開辟了一個方向,那同她有著相似境遇的吟雪則給了她似能夠被觸摸到的希望。
她由衷地對吟雪說,“希望有朝一日我亦擁有自保,保護他人的能力。”
吟雪似也從這姑娘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目光柔和了幾分,“一定會的。”
“你是我見過性子最烈的姑娘。”
......
一刻鐘後,兩個人停在了洛西的小院外。雖說一磚一瓦都透著簡陋,但從院外精心打理的弧形花圃,可輕易窺見主人家對這個家花了多少心思。
吟雪的目光從盛放的各色花朵上掠過,心中對她的好感更盛:“洛姑娘快些進去,晚些還會有府中侍衛過來確保姑娘安全。”
“謝姑娘。”
洛西沒多拖怠,徑自往院門而去。須臾後,抵達,纖手鬆鬆地搭在門環上。停了停,她再度轉過身來,凝著吟雪:“你們小姐是初小姐嗎?”
問完,許是自己有些唐突,她連忙補充道:“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知曉......”
哪知話還未完,吟雪便給了答複,坦坦蕩蕩,篤定安然,“是。”
彆了洛西,初夏也失了閒逛的心思,自【青山嫵】拿了衣物便回了。回到府中,房都未回,徑自去了西苑找延禮。彼時已經下課,少年們散落各處,各種玩鬨。初夏的目光無聲梭巡了一圈,在一顆老柳樹下發現了三哥和延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