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太子一同用過午膳, 孟暉稍事休息,便迎來了從禦書房匆匆而來的總管德安。
昨日那一場佛宴,已然讓皇帝對於孟暉再無絲毫懷疑, 急切的想要接受大師一對一的指導。奈何身為帝王,國務纏身, 皇帝著實抽不出太多時間,在忙碌了一整個上午、終於將大部分事情處理完畢後,他便迫不及待派遣德安將大師請去禦書房。
德安不敢耽擱, 一路上疾走慢跑來到東宮, 哪怕時至深秋, 額頭上也掛上了細密的汗珠。
得到皇帝宣召, 孟暉不敢耽擱, 立刻與太子一同動身。一路上緊趕慢趕,一行人剛來到禦書房,卻被守在門口的守衛阻攔下來。
德安總管橫眉立目:“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抱歉, 德安公公, 剛剛右相、左相與兵部、戶部諸位大人緊急求見陛下, 有要事相商。陛下諭令,任何無關之人均不得入內。”為首的侍衛看了眼孟暉, 神色中滿是尊敬向往,卻不得不公事公辦。
聽侍衛這樣說, 德安總管怒容頓緩,訕訕的扭頭看向太子與孟暉。
太子微微皺眉,沉吟片刻:“既然是國家要事, 那孤進去看看,麻煩德安總管將大師送回東宮休息吧。”
說罷,太子朝孟暉微一頷首,舉步朝禦書房走去。孟暉被他乾脆利落的動作弄得愣了一瞬,差點不顧形象的去扯對方衣袖,卻又發現眾侍衛與德安竟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理所應當的模樣。
差點想要給自己的任務目標跪下的孟暉:“………………………………”
“玄臻大師,辛苦您白跑了一趟,實在抱歉。”德安沒有去管太子,徑直來到孟暉麵前,歉意的表情格外誠摯。
“無妨。”孟暉搖了搖頭,遲疑一瞬,還是忍不住發問,“陛下諭令不得擅入,殿下就這樣進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即使自家任務目標是太子,在皇帝與諸位大臣商議國家大事的時候無詔擅闖禦書房,那也是重罪。更何況身為儲君,在這種情況下不是更應當避嫌嗎?若是皇帝主動相詢倒也罷了,但現在皇帝什麼都沒說,太子就主動參與了進去,當真是不怕被扣一個野心勃勃、妄自乾政的帽子。
孟暉在心裡憂心忡忡,而被他詢問的德安則笑嗬嗬的,對此習以為常:“無事的,大師不必擔心,殿下這樣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陛下並不在意。”
孟暉:“………………………………”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擔心了好嘛?!
古代宮廷,一直都是維護者們考核學習的重點,畢竟這種地方規矩森嚴,一言一行都必須恪守禮儀,萬一行差踏錯,受罰是小,任務無法完成那可就糟糕了。
說實話,雖然已經捧出了兩位皇帝,但孟暉卻稱不上真正在皇宮中混過,畢竟那兩個世界,他都是作為謀臣武將跟隨主公打天下的,而在軍旅之中,等級製度並不森嚴,他與那兩位主公相處起來亦臣亦友,雖有尊卑之分,卻也輕鬆自在。
至於等到自己的兩任主公登上皇位,他便立刻拍拍屁股遁了,並沒有機會享受那種“伴君如伴虎”、時刻警惕著不被鳥儘弓藏、兔死狗烹的苦逼日子。
在知曉自己此次要在宮中參與奪嗣之爭後,哪怕孟暉已然成功為自己套上了超然的身份,卻依舊還是謹言慎行,不敢逾越一步。卻不料自己的任務目標竟然這麼剛,不僅敢在自己安排的佛宴上讓九五之尊等一個和尚,甚至連禦書房都能說闖就闖,簡直顛覆了孟暉的三觀。
一直等到被德安畢恭畢敬的送回東宮,孟暉都沉浸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他匆匆返回自己居住的含章殿,一關上殿門便立刻發問:“球球!你快查查,咱們這位任務目標身上的氣運值變了沒?”
光球得到命令,瞬間打開氣運掃描係統,半晌後磕磕巴巴的回答:“跌、跌了,太子身上的氣運值消散了一些……”
孟暉抽了抽嘴角,心力交瘁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位麵最重要的對手是誰了。
——不是君心難測皇帝;不是蠢蠢欲動的皇子;不是勾心鬥角的妃嬪;也不是立場各異的大臣,而是自己這個作天作地的任務目標!
按照這段時間孟暉對於太子的觀察考量,他的這位任務目標無論心性手腕都十分了得,不出太大意外,自己就能穩穩坐住儲君之位,然後順利登基為帝。為此,不久之前的孟暉還有些懷疑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位麵到底是為了什麼——畢竟這位太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被世界意識針對的目標。
然而,這一切的大前提都是太子能老老實實的,不作。
這人啊,一旦自己作死,那就無藥可救。
“按理說,以太子的聰慧和能力,他不會不知曉這些宮中禁忌。”孟暉揉了揉眉心,低聲喃喃,“這一次的世界意識,到底是怎樣做的手腳?”
“暉暉,你在說什麼?”光球聽不懂自家宿主的自言自語,忍不住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