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畢竟是馬上的民族,驍勇善戰, 哪怕有太子與李老將軍上下配合, 卻還是被逼急之後凶性大發的匈奴軍隊咬出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俗話說“窮寇莫追”,眼見匈奴人急紅了眼, 太子立刻見好就收, 不動聲色的指揮軍隊放出一道缺口,任匈奴人狼狽逃竄。
甩了甩手中的長戟,太子勒住馬頭,一身玄色鎧甲看不出血跡卻繚繞著刺鼻的血腥之氣,就連長戟是的紅纓也被血液浸透, 一縷一縷沉重的下垂著,顏色越發嫣紅。
見匈奴人跑得不見了蹤影, 太子抬頭看向旁邊的崖頂。山崖上的李老將軍立刻心領神會, 命旗語兵舉起皂色的旗幟——皂, 屬水, 旗語中意為北方,表示匈奴人正向北方逃離。
太子微一點頭, 指揮著方才被匈奴那一番不要性命的拚殺衝散了隊形的大軍重整旗鼓,朝著北方浩浩蕩蕩追去。
匈奴人雖然急於逃命,但畢竟人困馬乏、傷痕累累,前進的速度並不算快。太子命大軍遠遠輟著,自己則率領十餘名精兵在前探路,一麵緊追匈奴殘兵不放,一麵卻與對方拉開一定的距離, 以免刺激到他們再度掉回頭來繼續拚命。
這般追了幾裡地,眾人突然聽到前方戰亂聲暴起。
太子微一勾唇,示意後麵大軍迅速跟上,隨後一夾胯.下駿馬、拎著長戟,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
早在製定完這次請君入甕的計劃之後,太子尤不滿足,又派傳令兵去了裕峽關,命令裕峽關守將點齊軍馬,來了第二次埋伏。
方才太子將匈奴人放走的方位,便正衝著第二次埋伏的地點。戰馬受驚之下慌不擇路、很難被控製,基本上都會按照直線奔馳,而北上正好是匈奴營地的方位,匈奴人在逃出生天後猶如驚弓之鳥,必然也希望能夠儘快返回大本營,而非過於小心謹慎的繞路而行。
於是,這麼一逃,自然就逃進了第二個陷阱。而此時,殺出重圍、狼狽逃竄的匈奴人經過幾裡地的舒緩,先前殺紅了眼的氣勢泄了大半,絕望搏命被灰心喪氣所取代,戰鬥力自然也跟著降低不少。
士氣便是這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匈奴人信心百倍的來,卻被太子將計就計甕中捉鱉,士氣一衰;原本想要破釜沉中與敵人同歸於儘卻又被放了一馬、保命之心占了上風,士氣二衰;剛以為有了活命的希望卻又遭遇敵軍埋伏……孟暉隨便想一想就有些同情這些被再三蹂.躪的匈奴人。
——不過話說起來,這樣猥瑣狠辣的計劃,當真十分有自己當年的風範啊?孟暉在第二個世界擔任謀士的時候,沒少給自家主公出這種耍得敵人團團轉、特彆陰損的計策。如今在太子這裡重新看到,撲麵而來的熟悉感當真讓孟暉格外感慨。
裕峽關守軍與太子率領的大軍一前一後,又給匈奴殘兵包了次餃子。隻不過這次埋伏的地點比不上太子選擇的上一個位置,而太子也沒打算再逼得太狠,隻是將原本逃命的匈奴人數又削了個對半,便“仁慈”的放任他們離開。
裕峽關守將跳下戰馬,朝太子抱拳行禮——畢竟是在戰場,一切從簡,更何況讓一國將領跪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中,顯然也不怎麼厚道。
自從匈奴軍隊南下、向裕峽關發起一次又一次衝擊以來,裕峽關守軍的日子就過得十分憋屈。他們人數上不占優勢,肯定不可能大開關門,與匈奴人硬碰硬乾仗,隻能倚仗關隘之利嚴防死守,爭取時間等待朝廷的援助。
日日被匈奴人挑釁叫罵,裕峽關守軍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於是,在接到太子的軍令之後,這位本來站二皇子一派的副將立刻自告奮勇,率領幾萬軍隊出關埋伏,與太子裡應外合,狠狠給自己出了口氣。
說起來,當聽說此次援軍的主帥是太子之時,裕峽關守將們心中還很犯嘀咕。一來,惠妃母族鎮守邊關多年,他們都是被其一手提拔上來的嫡係將領,與太子有著政治立場上的隔閡,說不定會因為軍權的爭奪而鬨出些風浪;二來,太子先前從未領兵作戰,又身份太高,而這樣一個話語權極重卻又沒有戰場經驗的主帥,很有可能帶來一場災難。
不過很顯然,他們都小覷了這位太子。在來到裕峽關的第二天,太子便來了一場出色的亮相,哪怕就打了這麼一仗,斬殺的人頭和積攢的功勳也足夠他在這次出征之後滿載而歸了。
更何況,從太子那一副意猶未儘、興致勃勃的模樣來看,對方根本不像是會滿足於這一次功績之人,對此,裕峽關守將當真是心情複雜。
太子能征善戰、可以率領他們擊退匈奴是一件好事,但對於二皇子來說……可就有些糟心了。
當然,不管裕峽關守將心裡是怎麼想的,他十分配合的將兩支軍隊合並到一處,帶著太子等人朝裕峽關而行。半路上,他們又與李老將軍、孟暉等人彙合。
一看到太子,李老將軍哈哈大笑,興奮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李老將軍算是太.子.黨,自然十分欣慰於太子的爭氣,忍不住喜形於色:“真是好武藝、好計謀!太子殿下英勇無畏又沉穩果決,實乃將帥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