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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去, 宮裡又多了一位得寵的嬪妃。#小@說
本以為蘇靜懷了龍胎,便已經是極大的恩寵,各妃嬪雖眼紅,卻又有一絲喜悅。蘇靜侍不了寢, 她們便有機會了。
誰知不等機會來,卻等來了蘇靜嫡妹進宮封妃,還甚得聖寵。她進宮頭幾日,皇上就沒翻過其他人的牌子, 這可叫眾人頗有怨念。
翠雲將外頭聽來的言辭在燕卿麵前繪聲繪色的說了一遍, 燕卿隻笑笑:“她們閒的慌。”
“娘娘才是閒得慌, 宮裡哪一位主兒出個事兒不求到鳳棲宮來, 您還都事事照料著。現在都仗著您脾氣好,什麼芝麻大點的事兒就哭著喊著過來。”
翠雲說著頗有微詞,實在叫人看不過去了,娘娘竟能心寬到這個份上。
燕卿慢條斯理的合上書, 抬頭瞧了眼外頭的天兒,如今亦是冬日末, 隻時不時飄一些小雪,倒也不算太冷, 出去走走也無妨。
她想了想, 歪頭吩咐翠雲:“取茶具來。”
翠雲麵上的愁苦一下散去:“娘娘要去承乾宮?”
燕卿親自煮茶的次數不多,回回都是給霍楚臨送茶才會親自煮的。
比起日日窩在鳳棲宮, 任由彆的小妖精去纏著皇上, 翠雲自然高興燕卿願意多在皇上麵前露露麵。
待取了茶具, 燕卿不急不慢的煮了沸水,注進方才調好茶膏的茶盞裡,頗有興致的花了好大功夫點茶。
點茶向來繁雜,從前燕卿是斷然不會這門才藝的。若不是這宮裡活活將她性子給磨靜了,她也沒功夫同宮裡的嬤嬤們細學。
乳花在茶水麵上浮起,她方才放下茶筅。
細雪飄落在傘麵上,小徑上皆是剛化開的雪水,濕滑的很,走在路上都需細細瞧著。
路邊上已然冒出了星星點點的綠色,這冬日要過去了。
隻可惜這會兒霍楚臨卻不在承乾宮,燕卿又怕可惜了剛煮好的茶,便吩咐太監往禦書房送一趟,隨後就自個兒進了宮裡。
她前幾日閒來無事,見霍楚臨這兒有許多尋常瞧不見的書,便好奇的借走了兩本,今日也不是專程來見他,而是來還書的。
翠雲知曉了她的意圖,失落的一聲歎氣。
高大的檀木書架旁,燕卿尋著當日的位置,將這兩本書冊原位擺了回去,便又挑起了書。
戴著護甲的指尖搭在架子上,正仰頭瞧夠不到的格子,她忽的一頓,目光定定落在一隻鏤空雕花的梨木盒子上。
翠雲見她麵露疑色,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也忍不住驚訝道:“這隻匣子不是娘娘的麼?娘娘何時送給皇上了,奴婢就說怎麼忽然找不見了呢。”
燕卿指尖顫了顫,隻覺得喉嚨裡澀澀的。這隻匣子既擺在承乾宮的書架上,便是霍楚臨的東西,她本不該動的。
可鬼使神差的,燕卿也聽不清翠雲在耳邊念叨什麼,兀自撥開匣子前的鎖扣。
這鎖扣做的精致,她記得…她生辰前特意尋了好工匠打磨的,匣子上的鏤空雕花也是她一筆一筆刻下的。
本是送給自己的生辰禮,可有一回叫燕環瞧見了,她喜歡,硬是撒嬌從她這兒拿了去。
匣子裡鋪著一層流蘇,上頭靜靜躺著一枚荷包,中間繡著一個顯眼的臨字,若是仔細瞧,這臨字邊還繡著個跟底色十分相近的燕字。
燕卿麵色猛地一白,耳邊仿佛轟隆隆響著,捏著荷包的手不由發顫。
而翠雲卻沒瞧見她的臉色,反而驚喜道:“這…這是娘娘送給皇上的?莫不是,莫不是娘娘早就傾心皇上就?”
燕卿此時隻直愣愣的盯著這枚荷包瞧,心中思緒萬千,最後定格在母親將自己擋在燕環屋外那一刻。
母親說燕環是意外落水,她又即將大婚,怕燕環過了病給她,便不讓她瞧一眼燕環。
一直到她進宮,都沒許她見燕環一麵。
所以早在她被接到立後的聖旨之前,燕環和霍楚臨就已經情投意合了?
母親不許她探病,是怕燕環見了她,指責她?怕生出事端,誤了封後大典?
翠雲正驚歎道:“皇上將此物留在宮裡,心裡定是也有娘娘的,娘娘說是不——娘娘,您、您怎麼哭了?”
燕卿一偏頭,便見書架另一頭,男人一身玄色龍袍背光而來,一時隻瞧得清輪廓。
霍楚臨走近後見她這個模樣,眉頭攸的皺起,還不等他說話,便聽燕卿先屏退了她隨行的宮人。
霍楚臨目光偏移,落在她手裡的匣子上,像是不記得這物件了似的,又看向她問:“怎麼哭了?”
除了床笫之間,燕卿不是個會在他眼前落淚的人,因而霍楚臨心想,莫不是叫風吹的?
反而是身後的安越見著那匣子後麵色一緊,糟了,這可是皇後娘娘嫡親妹妹贈給皇上的,叫皇後見著了,指不定生出什麼誤會來。
隻見燕卿眉間冷然的走近了兩步,將裝著荷包的匣子塞進霍楚臨手中:“既然當初燕家有助於皇上,皇上也是迫於燕家才娶了我,可、可你既然半點也不喜歡我,為何要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