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周圍的人詭異地看著季霄。
許安安眼中的委屈還沒有散開, 添上了新的迷茫,季霄的眼神刹那間極為陰冷,他克製著、壓抑著, 若無其事地往另一邊走, 許安安連忙跟上。
“大哥……”她怯怯出聲, 無法理解剛才發生的一切, 又覺得此時的季霄看起來格外陌生, 心中有些害怕。
季霄在人少的地方停下來,他麵無表情地低頭, 說:“嚇著了?”
聽到他溫和的聲音, 許安安整個人放鬆下來,但她哪裡肯承受自己嚇到, 她搖了搖頭,善解人意地說:“是我不好, 不該惹你生氣。”
配上依舊泛紅的眼眶,柔弱的神態, 任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了也會生起憐惜之心。
“怎麼不笑一笑, ”季霄說, “是我剛才哄得不夠明顯嗎?”
該死的係統說他剛才的行為崩了季霄的人設, 必須想辦法找補回來, 否則扣他光環值。
他隻能按捺住所有情緒, 不但不能生氣,還得繼續哄引這一切發生的許安安。
這一刻,在季霄心裡,對許安安的厭惡甚至大過了對鬱唯一的憤怒。
至少鬱唯一對他還有用處,可以轉化他的鬱氣值,讓他的身體保持健康。
而許安安?除了哭哭啼啼給他製造麻煩, 有什麼用?他還必須為了劇情哄著她順著她。
就因為這個女人是劇情上的存在,他明明是男主,被迫為她添加無數限製!
季霄額角抽搐,眼底深處陰冷深沉地盯著許安安,在心裡狠狠罵著臟話。
隻要走完劇情,獲得自由身,他一定要讓麵前這個女人付出該有的代價。
從畫麵上看,季霄深情地凝視著許安安,一個高大英俊,一個纖細柔弱,可以媲美偶像劇片段了,許安安更是眼睛發亮。
她明白過來,剛才季霄那聲出人意料的“汪”是他在哄她!是為了逗她笑!
他為了哄她笑,居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顧自己的形象……
許安安內心感動得軟成一團,所有的委屈消失,隻剩滿心喜悅,她的頰邊飛起紅霞,欲語還休地望了眼季霄,露出一個男人都會心動的嬌羞笑顏。
……
要知道宴會上大部分賓客互相都是認識的,就算不認識,也會在彆人的介紹下很快認識,互相說一說有趣的事,還有什麼比得上季氏當家學狗叫更有趣的事呢?
這可是明星人物。
當時的目擊者看到季霄是朝許安安喊的,也不知道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但人家會自動補充呀——季氏當家為博紅顏一笑,不惜自毀形象學狗叫。
不出片刻,幾乎全場都知道了這件事。
有好事者故意傳給陳芍,想看看這位季氏當家的前紅顏會有什麼反應,陳芍拉著鬱唯一避開這些想看熱鬨的。
她抑製不住笑,很是驚歎地朝鬱唯一說:“或許他的特殊癖好改變了他的一些行為方式。”
鬱唯一覺得這姑娘太上道了。
她毫不猶豫地添了一句:“大概把許安安當成客人哄了吧。”
季財狗還真是時不時製造些驚喜呢,鬱唯一遺憾的是沒能親耳聽到他學狗叫,否則她一定要錄下來,回去放給小綿羊聽。
“許安安?”陳芍問,“你認識她?”
沒等鬱唯一回答,王明宇突然出現:“可讓我好找。”
他先是對鬱唯一點了點頭,旋即轉向陳芍,略有些討好地說:“我不是說過老爺子是你影迷嗎,聽說你來了,他很想見見你,催我過來請你,你要是不過去,他得把我頭敲腫。”
看得出這位王總對陳芍是認真的,打算帶她見家長。
他給的理由卻又很正經,陳芍沒辦法拒絕,隻好暫時和王明宇去了。
鬱唯一落單後,立刻有不少男士湊過來,問她芳名啦,然後傲然介紹自己是哪家的,做什麼的,有多厲害。
這些人很清楚,通常情況下,沒有男伴的女士代表著單身,何況即使有男伴,隻要足夠驚豔亮眼,依舊擋不住那些自以為是精英的蜜蜂男們上趕著尋獵。
鬱唯一複製粘貼季昀牌微笑,硬是把這些聞到花香躥過來彆有意圖的“蜜蜂”們發展成了不同公司之間的合作聯誼——間接收獲不少名片,這些人有的是富三代,有的是某某公司經理之類,說不定之後有用得上的。
她和他們交談甚歡。
有幾個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招聘鬱唯一到自家公司上班……
他們全然忘了最初湊過來的目的是獵豔來著……
沒過多久,王老爺子在宴會中心致詞,表示感謝大家來參加他的七十大壽,致詞結束,宴席正式開始。
鬱唯一知道陳芍估計會被王明宇留在身邊,沒再去找她,隨意找了個空位坐下,結果屁股還沒坐熱,有侍者過來:“鬱小姐,王總請您去左廳用餐。”
宴會很大,人多,被分成左右兩個廳,主賓客都在左廳,鬱唯一原先在左廳,陳芍被王明宇拉走後,她就逛去了右廳——免得碰到季霄和許安安,影響胃口。
她隻打算安靜愉快地享用完午餐,然後回家。
鬱唯一想了想,還是起身在侍者地帶領下去了左廳。
遠遠的,她看到陳芍所在那一桌,有王明宇,還有季霄和許安安,剩下也都是年輕一輩,不過能坐到這一桌,大概身份背景也都不一般。
待她走近,王明宇笑著向眾人介紹:“這位是鬱小姐,陳芍的好朋友。”
王明宇因為忙碌忘了鬱唯一的存在,經由陳芍提醒,這才想起來,連忙讓人去請鬱唯一——他不知道鬱唯一的具體背景,不過能隨意和他競價,想來不是什麼普通人家——正是這點讓他做出邀請鬱唯一參加壽宴的行為。
他先前見陳芍和鬱唯一關係好,隨口問過陳芍,但陳芍表示自己並不清楚,王明宇也就沒再多問,因為對鬱唯一不了解,所以介紹是“陳芍的好朋友”。
陳芍已經拉開身旁空下的椅子,鬱唯一從容坐下,麵對季霄和許安安看過來的視線,她衝兩人盈盈一笑,成功看到季霄臉色一凝。
——季家一直以來對外隻說季霄,絕口不提季昀,隻有少數人知道季家有個身體不好、不能說話的三少爺。
如果說季霄是季家的驕傲,那麼對季家來說,季昀就是汙點的存在。
他的病弱,他無法說話的殘缺,讓季家成了上流社會閒聊中的笑話。
因此女配和季昀結婚住在大宅,沒有參加過任何宴會,季母也從來沒對外說過她的身份。
季家連季昀的存在都極力遮掩,恨不得讓所有人隻知道季家有個優秀的季霄,又怎麼會透露出鬱唯一的存在?
季財狗這會兒肯定在擔心她說出季家三少夫人的這個身份,鬱唯一倒是掠過這個念頭,趁機提起季昀,好讓這些人知道季家還有個三少爺的存在。
不過一來,小綿羊從不把自己當成季家三少爺,他成年後搬出季家,白手起家創立畫室,拒絕季霄施舍的股份,很少回大宅……從這些可以看出來,他其實是不喜歡“季家”這個頭銜的。
三來,鬱唯一才不願意小綿羊成為這些人嘴裡的談資。
所以她隻不過想一想而已,不過能讓季霄為此忐忑不安,也是值了。
畢竟一旦她說出自己的身份,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萬一有人查她的履曆,哦喲,季家對身有殘疾的三兒子是有多忽略,娶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兒媳婦。
又是一樁笑話。
鬱唯一不知道的是,女配和季昀結婚,季母與她有過協議:不準對外說自己是季家兒媳婦。
她本就是季母拿來表達“母親對兒子關心”的一個工具,工具當然沒有人權。至於工具是好是壞,對季母來說,隻是體現一下她突如其來的關心,顯然找鬱唯一這種性價比高的工具最合適不過。
這個工具沒什麼見識,好拿捏,且還有副好容貌,算不上委屈季昀。
而鬱唯一這種類型的工具,能嫁進季家,已經是燒高香的事,還敢提其他?老老實實當個提線木偶聽從安排就夠了。
季霄知道季母和鬱唯一的這個協議,但鬱唯一現在膽子變得極大,她對他因愛生恨動手打他的行為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原本以為給鬱唯一幾顆甜棗,就能讓她安分,然後轉移到她體內的鬱氣值會讓她身體會極速病變,被他牢牢掌控住。
哪想她身體出乎意料的好,他媽的好到連係統都稱讚的地步,他能怎麼辦?
隻能找機會多轉移鬱氣值,在她身體徹底病變前忍著,免得她發瘋。
強按著心中戾氣哄完許安安的他開始冷靜對待鬱唯一出現在壽宴上的情況,很快意識到必須警告鬱唯一,讓她不要亂說,他不知道鬱唯一為什麼能參加壽宴——按理她根本接觸不到這種程度的宴會。
然而一想到夢裡的畫麵,季霄就無法平靜,為了避免見到鬱唯一沒忍住當著眾人再次崩人設,他命許安安去找鬱唯一,讓許安安傳話“提醒”。
結果,許安安找了一圈後,回來自責地告訴他,沒找到鬱唯一。
季霄當然不知道,許安安自己也有小心思,她找到了鬱唯一,卻沒有上前。
她看到鬱唯一和幾名男士相談甚歡,一舉一動都透著勾引,就和在大宅裡勾引季霄哥哥那樣。正義感爆棚的女主心中萬分同情季昀,覺得季昀真是可憐極了。
許安安心想,她根本不用去提醒鬱唯一,鬱唯一如果說自己是季家兒媳,在那些人眼裡,她會立刻被加上“水性揚花”的標簽,那她以後在圈子裡還有什麼名聲可言?
她十分樂意看到這種情況。
鬱唯一如果不說,正好合了季霄哥哥的意。
見季霄因為沒找到鬱唯一似乎有些擔憂,許安安差點安慰季霄不用擔憂,旋即反應過來,把心中所想告訴季霄的話,會有損自己在季霄心中單純天真的形象。
她忍住了。
好在壽宴正式開始,環顧左廳,完全看不到鬱唯一的身影,許安安不屑地想,不管鬱唯一通過什麼方式參加壽宴,最終不還是進不了左廳?
萬萬沒想到,都開席了,鬱唯一居然出現了,身份是陳芍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