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出現,往登天樓行去,那就說明國師大人就要到了。
幾乎在燕卿卿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夜舞就將露凝拋在了腦後,方才還一副客氣真誠的模樣,現在卻二話不說坐在了露凝讓出的位置上。
露凝眨眨眼,端著自己的茶杯坐到一旁。
登天樓祈福快要開始,她再亂走有些突兀,隻能順勢坐在夜舞身邊。
之前還有心情好奇一下國師大人,現在是一點興致都沒了。
說到底這些和她都沒關係,看見能怎樣?看不見也不會少塊肉。
有這功夫,她更想多吃點東西。
餓啊。
胃裡空空的有點難受,露凝瞭了一眼長廊儘頭,宮婢此刻也不敢行動,這菜一時半會是上不來了。
看看周圍,所有人都在盯著登天樓的方向,哪怕除了那處的天空,他們其實什麼都看不見。
她已經不在紮眼的主位,周圍的人沒心情注意她,登天樓上的人應該也不會看見她。
露凝低下頭,悄悄從袖袋取出一塊千層糕,飛快地咬了一口,又立馬塞回去。
左右瞄了瞄,很好,果然沒人發現,她安下心來,慢慢咀嚼。
登天樓亮起火光,紫煙衝天,東風吹動紫煙,正應了紫氣東來的寓意,這是祈福開始的信號。
意外就發生在這個時候。
不知誰突然尖叫一聲,接著坐在她身邊的夜舞騰得一下站了起來,使勁扒拉著身上:“什麼東西!”
她嚇得花容失色,毫無儀態地跳來跳去:“什麼東西在我身上,來人,快來人幫我弄下去!”
燕卿卿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這一幕,神情有些古怪,但隻一瞬便露出緊張之色。
她關切地走過來,正要說什麼,就見夜舞安靜了下來,心有餘悸地看著一個方向。
燕卿卿跟著望去,不禁微微顰眉,視線落在露凝手上那條顏色青黑的……蛇。
露凝嚇死了。
她眼睫掛著淚珠,臉色蒼白,手腕在顫抖,很快那蛇便掉在地上,又嚇了貴女們一跳。
“啊!”
姑娘們低呼著閃躲,雖然慌亂但也不似夜舞之前那麼失態。
夜舞臉色難看地盯著那蛇,沒和彆人一起再躲,因為她看得清清楚楚,那蛇已經死了。
七寸都被掐斷了,屍首分離,夜舞望向露凝,做這一切的是她。
方才她實在太害怕,冷血動物在身上爬動的感覺激得她汗毛直豎。
雖然穿書後她有雄心壯誌,但穿書前她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自然會怕蛇,一時亂了方寸,失態地亂跳。
那蛇還真被她甩下來了,遭殃的是坐在她身邊的露凝。
當蛇迎麵襲來的時候,露凝嘴裡的糕點還沒完全咽下去。
她吃東西喜歡細嚼慢咽,誰能想到皇上舉辦萬壽節的地方會有蛇?她也想不到啊!
蛇迎麵飛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本能地拿手去擋。
這一擋運氣頗好,恰好掐到七寸,就是……
就是蛇運氣不太好,碰到她沒控製力氣,當場斷頭。
露凝臉上血色褪儘,使勁用手帕擦著手指。
禁軍迅速圍了上來,顯然這裡的喧鬨已經影響到了登天樓的祈福。
她心跳劇烈,還沒咽下的糕點噎了嗓子,悶咳著往後退了退,腳跟碰到椅子,也沒多想,順勢就坐下了。
燕卿卿見此眼皮跳了一下,莫名不安。
夜舞也有一瞬蹙眉,但想到露凝原書的結局又放下了心。
登天樓上,太子姬嬰看見露凝的模樣,帶著冷意的臉越發緊繃。
“國師恕罪。”太子微微一拜,“底下似發生了意外,不是故意打斷祈福,不知能否繼續。”
打斷祈福是重罪,更彆說這還是為皇上萬壽所做的祈福。
露凝煞白的臉上掛滿淚痕,著鵝黃錦裙的嬌小身影跌坐在那裡,姬嬰見到是她瞬間沒了怪罪的心思,隻想著如何替她找補。
他遠在登天樓,並不知底下的意外與露凝沒半點關係。
身邊人氣息薄涼寒冷,沒有立刻回答。
在姬嬰望向底下的時候,他也一樣在看著那裡。
露凝已經漸漸鎮定下來。
她抬手抹了抹臉上淚珠,眼睛還很紅,手帕上沾了蛇血,她實在不想再碰,便隨手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平複咳意後,她努力站了起來,聽到身邊有人後怕地發出疑問:“這裡怎麼會有蛇!”
問得好。
今日可是萬壽節,此地是皇宮,更是靠近登天樓的地方,怎麼可能不事先收拾好,讓蛇溜進來?
擾亂祈福是對皇上的大不敬,極為不詳,聖上必會嚴懲。
怕是得喜提九族對對碰。
也不知誰膽子這麼大,目的又是什麼。
沉重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是皇上太後命人將亂事者帶走。
露凝瞥見禁軍明晃晃的刀刃,那必然是見過血的,隱隱帶著殺意,她視線勾勒著那自小就沒少見過的冷兵器,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什麼,不由一陣心悸,又往後退了退。
她這一退,側臉暴露得更清晰,嘴角處殘留的糕點碎屑顯眼極了。
登天樓上,姬嬰身邊那人看到這裡,終於開了口。
“可。”
簡單一個字,裹著冰雪的氣息而來,哪怕是肯定了太子的疑問,也讓太子心頭發涼。
“那就煩請國師繼續。”
太子最後看了一眼底下,跟著國師走向前方。
亭苑中,禁軍統領將斷首的蛇撿起,意外地瞥了一眼露凝。
露凝老老實實道:“它朝我飛過來,我,我一時緊張就……”
就掐斷了。
禁軍統領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很難將能掐斷蛇七寸的事與眼前這位嬌小姐聯係上。
他聽下屬稟報完這裡的情況,見空中祈福還在繼續,便一揮手,讓人先將擾亂祈福的核心夜舞給帶走,其餘的等祈福結束再說。
夜舞見禁軍要把自己帶走,當然不肯,她要是走了,接下來的事情怎麼辦?
她眯眼望向燕卿卿,見對方麵上一副還在後怕的樣子簡直惡心吐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