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圓帶你這麼大,人家家裡孩子都快不認識親娘了。而且隻有一個兒子,不得再出去多生兩個嗎?這些個道理薑氏沒說太多,隻說:“她也有家呀,家裡也有個小兒郎呢。”然後就對上女兒秒懂的眼神,薑氏有點……很沒成就感。
顏神佑問道:“那阿圓還回來嗎?”
薑氏這才打起精神道:“這是自然,她原是咱的人,能去到哪裡?”
“呃?”顏神佑這幾年淨擔心爹媽擔心家庭擔心功課了,這方麵還沒細想,現在一想,阿圓興許就是傳說中的世仆了。
薑氏對女兒的原則就是,哪兒不會講哪兒,遇到什麼事解說什麼事,反正這閨女不正常,不用擔心她聽不聽得懂。經過薑氏解說,顏神佑才知道,阿圓的媽就是蔣氏的陪嫁,阿圓比薑氏大那麼幾歲,也就從小跟著薑氏。如果不是阿圓生了個兒子,那這孩子估計也是內定的顏神佑的陪嫁心腹。
“還好,阿方家的孩子也長大了,比你大一歲,正在教導著,過一陣兒與你帶了來。”
顏神佑:“……阿娘,阿娘隻有兩個侍人嗎?”她就有四個呢,連上阿方的閨女,就五個了。
薑氏笑道:“合用的都擺到眼麵兒上嗎?我有事兒叫她們管呢?”
“什麼事兒呢?”
原來,薑氏的陪嫁頗豐,娘家人覺得她受了委屈,越發不肯在錢財上虧待了她,與了她許多田地房舍。也要取租、也要經營,自然要派得力的人。有已成親了的侍女,就夫婦兩人個一同為她經營一處產業。
薑氏最豐厚的一處產業卻不是良田百頃,卻是煮鹽,這便交與自幼相伴的侍女夫婦來管。
顏神佑眼睛瞪得大大的:“鹽?”
“是,鹽,休要小看了鹽。熬出來,繳些稅,”說到稅,薑氏的聲音低了下去,“咱家現也不用繳甚稅,利潤豐富,足夠衣食。”
“就自己販賣了?隻要繳稅?沒人管?”
“阿李會管。”阿李便是那管鹽的侍女了。
顏神佑就呆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有木有?!鹽鐵難道不都是戰略物資嗎?不都應該是國家專營的嗎?即使被承包給鹽商,也要有鹽引什麼的吧?怎麼可能隨便你們去製、去賣?這國家還是國家嗎?[1]
“那咱家產鐵嗎?”
“銅鐵豈能隨便開采?不得政令,私掘有罪。”
那還好……顏神佑突然就對這個國家的整體情況有了一個相當明晰的認識,對朝廷的水平,也有了一個相當準確的評估。這是一個朝廷有些權威,但是集權與控製並不很強的年代。所以,就算得罪了皇帝,隻要你夠牛,完全無壓力。
對戰略資源的控製力,直接體現出一個政府對國家的控製程度,一個連鹽都管不了的皇帝,嘖嘖。看來皇帝也沒那麼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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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這個看起來挺凶殘,弄得楚氏相當沒臉的皇帝,其實也沒那麼牛。當然,這隻是相對的,相對於高度集權下的皇帝們來說。事實上,現在全國官兒最大的,還是他。
就是這麼個官兒最大的人,眼下正在發愁。愁什麼呢?
錢不夠花的了。
雖然是個時常玩手段的皇帝,但是皇帝的日子其實……也有相當難過的時候。先帝在戰亂裡起兵的,登基沒多久,還不久休養生息,他就死了。今上和兄弟們一套亂打,然後又是清算,還瞧不起原先管理國家的這群人。反正又亂了好幾年。
這國民經濟,想也知道好不起來。偏偏皇帝開始要抑製世家,這些家夥一旦上了什麼狗屁倒灶的名冊,就特麼全家不交稅,還會鬨些隱田、隱戶,妨礙國家稅收!必須收拾!
可沒用!
破壞容易建設難,馬上打天下不能馬上治天下。皇帝任用的一起寒人,有幾個是有能力的,可更多的隻好刮地皮。簡直要弄得民不聊生了,一年就出了四五次“暴動”。皇帝好歹沒算腦殘徹底,不得不起用了會管家的米丞相等一批人,勉強維持住了形勢,慢慢地恢複。世家也漸漸地複蘇了,皇帝……也隻有捏著鼻子認了。
可米丞相也是世家,也不能狠狠地括隱不是?這世家漸漸恢複了元氣,接著挖國家牆角。為了維持國家的開支,加的那些個稅也減不了幾個——新興的如顏啟這樣的特權人物家庭人口增加,也要跟國家要好處。國庫裡的錢,那是真不夠花了!
再加稅,也不行,再加百姓受不了,又得造反了。
可冊封皇太子,不得辦個隆重一點的儀式嗎?皇太子的用器,它得是金子的吧?總不能拿銀子來代替吧?皇太子他外公家,也得給點錢、給點地、給點好處吧?還有,四夷來賀,也得給點甜頭吧?
這將煮鹽的事交下去,也是米丞相的無奈之舉。為的還是收稅,私人煮鹽,販賣,國家收稅。說穿了,還是為了錢。
就這樣,世家漸肥,可國家,真沒太多的錢呐!尤其皇帝還要養兵呢,總不能兵不養了,先給兒子辦典禮吧?這時節的冶煉水平也是有限的,就隻能出產這麼多的黃金,你要拿個銀、銅來,它跟禮儀不符,看著不像個事兒。哪怕一時糊弄過去了,以後……照國家經濟這個慫樣,也沒錢換呐。掉漆露裡兒的用器給太子使?那多寒磣?此時皇帝開始恨自己沒兒子的時候花錢太過。
皇帝愁,唐儀不得不跟他舅一塊兒愁一愁——這也是臉麵呐!跟他病友一起喝酒的時候就念叨上了,顏肅之一看他這樣兒,順口就說:“要錢是沒有的,要糊弄過去還是行的。”
唐儀一聽,有門兒,忙問:“他們也有說,用銅或銀之類做胎,外頭包金箔的,隻怕掉了金箔之後難看。你有辦法?說來聽聽。”他還沒放棄給“兒子的嶽父弄個官兒當當”的想法,到時候辦喜事兒的時候也好看呐。雖然他兒子現在還是沒影兒,可他就是上心了。
顏肅之道:“用銅六、錫一,溶了,便是赤金之色。隻不過生的鏽卻是青綠色,也沒什麼,打磨去就是。”[2]
唐儀問道:“真的?”
“當然!”
唐儀樂了:“好!我去跟阿舅說去。”
顏肅之嗤笑一聲:“急的你!”
唐儀急匆匆跑去見他舅,把皇帝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什麼事?”這個外甥從來不主動找他聊天,都是外甥他媽來,一來就弄得皇帝十分想死。可一旦不是外甥他媽來了,皇帝又擔心是他姐有事兒。
唐儀嘿嘿一笑:“阿舅,我就說顏二有主意。”附耳過去輕輕地把這主意說了。
皇帝一聽,問道:“果然?”
唐儀聽了主意就來了,根本就沒試驗。但是作為一個講義氣的中二病,他對他的病友有著理所當然的信任:“不信就試,不應驗了就奪了我的官兒去!”
皇帝敢嗎?當然不敢。所以,還是應驗了吧。
將作那裡聽了這主意,倒是回說:“古法似有此金,可試。”一試,果然澆出一個土豪金來。
作者有話要說:[1]這是真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國家對於製鹽業的控製力並不很強。西漢時,還有著名的《鹽鐵論》就是討論專營專賣問題的,當然並不僅限於鹽鐵。國家對於很多物資的專營專賣都不是一開始就有的,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
不過後來,豪強、世家興起,國家對鹽管的就弱了。鐵、銅、金、銀之類的礦藏還是把得很嚴的。當然,隨著中央集權的深化,鹽終於徹底收歸國家了,販私鹽的量刑很重。
[2]這就是青銅。青銅器剛鑄出來的時候是土豪金,大家在博物館裡看到的,那都是生鏽之後的顏色。腦補之後,有木有覺得原來相當凝重大氣上檔次的文物,突然就充滿了暴發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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