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肅之點點頭:“不過已經改元了,也不要強求了。”
“可是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到嬪禦那裡,不是應該更謹慎麼?”如果是普通遲到了也就算了,誰一年到頭的上班都能保證一天不出錯呢?大不了說自己感冒發燒了,也就糊弄過去了。如果是在皇後這裡歇的,第二天說病了,大家頂多關心關心你的身體。十分吹毛求疵的才會勸你們小兩口節製一點。但是在小妾這裡病倒了,那就比較坑爹了,什麼都不用解釋了,解釋就是掩飾,一頂縱欲過度淘壞了身體的大帽子就要與你相伴終身了!
顏肅之終於暴發了:“這都是在搞什麼鬼?不是個笨人啊!怎麼淨把那點兒聰明勁兒往歪處使呢?怎麼就一點也不往正處使呢?誤了早朝哦!身邊伺候的人都死絕了嗎?沒一個敢叫醒他的?!可見他是個什麼想法了!”
顏神佑聽了,心說,大概禦史也是您老這麼想的。宦官宮女的責任,就是按點兒把皇帝叫醒,想來他們是不敢不叫的,可皇帝還是不起來。大家當然也會讓這些替罪羊擔責任,可心裡是怎麼想的,那就實在不好說了。
顏肅之對虞喆父子,心裡是不滿的,卻又是承他們的情的。基於這種複雜的心理,他不得不讓顏神佑給他研墨,要寫一封勸諫的奏疏,請皇帝“愛惜羽毛”。
到了這個份兒上,裝死是不行了的。凡是聽到消息的人,夠級彆了,或者想出名的,都得給虞喆上這麼一回疏,請他克製一點!
從比較潦草的字跡中就能看得出來,顏肅之這是氣狠了。能不生氣麼?顏肅之將五王都給得罪了,齊王也死了,趙王能活到啥時候還不好說呢,他也隻能指望著虞喆爭氣一點,他還不想換老板到五王手下討生活——估計也討不來,還要被穿小鞋。現在虞喆這麼搞,簡直是在砸他的飯碗。
顏神佑道:“您彆急,京裡正經的邸報還沒來呢,這麼早早送進京,不是告訴人家咱們監視朝廷麼?”
顏肅之道:“寫完了,叫長史與丁先生過來商議一下啊!再斟酌著改改措辭!”
一句一個具象化的感歎號,顏神佑聽得頭皮發麻。道:“言辭不要太激烈了,左右要回京了,麵見的時候跟他好好說吧。”弄了這麼個不能換的老板,真是愁死人了。
好容易又等了幾天,楚氏那裡來了更詳細的消息。說是虞喆估計是被煩心事鬨得太厲害,失眠到了後半夜,然後睡著了,死活叫不醒。醒了之後就發現闖禍了,正在愁著呢。
顏肅之這才將他的奏疏發了出去。
虞喆接到奏疏,臉都青了:“怎麼又是來說這個事的啊啊啊啊!”
不然呢?
顏肅之寫的還算客氣的了,五王的勸諫才真是一句話一個巴掌,抽得虞喆頭昏眼花。明說你愛惜身體,暗示你彆那麼饑渴。
禦史們也是,朝臣們也是,水太妃尊為太後事件中,大家被虞喆擺了那麼大一道,心裡又豈能痛快了?!大家都是朝廷上混了幾十年的老狐狸了啊,被個小皇帝搞了,忒沒麵子。
於是群起而攻之!
虞喆首先是真的上班遲到了,其次是真的從小老婆那裡出來的。這就氣弱,連水太後這回都不罵朝臣多事了,也怨起樂美人來:“你是我抬舉的,怎麼做事這般不謹慎?!還說大郎這些日子歇得不好,心裡又煩悶,使你開解開解,你也開解得太用力了!”她久在先帝身邊,倒是曉得先帝的風格:朝廷大權不可放,朝廷上的事必須自己來管!
樂美人哭得慘兮兮的,一句話也不爭辯。多坑爹呀!太後說皇帝最近眼底青黑的,沒睡好,指責皇後不會照顧人。皇後十分賢惠地說:“我也愁呢。不知何人能解憂?”一推二五六,請太後看著辦。
太後就讓樂美人開解開解皇帝。是呀,樂美人是朵解語花。可虞喆在皇後這裡休息的時候,皇後能揪他耳朵讓他起床,你換了樂美人試試?她敢麼?沒有皇後撐腰,宦官叫起床都不敢大聲兒,就怕驚了駕。虞喆的脾氣可不如傳說中的溫和,有段時間打宦官打得可凶。
樂美人用儘了暴力之外的一切手段,虞喆還像狗皮膏藥似的粘在床上,她有什麼辦法?虞喆才睡下不足一個時辰,正稀裡糊塗的時候,哪裡肯醒?溫水擦臉?睡得更舒服了。冷水潑他?又不敢!
現在出了事兒,倒是樂美人的不是了。可樂美人說什麼都是錯,索性就認了。
反弄得虞喆十分不好意思,覺得樂美人既懂事卻又受了委屈。真正的同病相憐,本無風流事,枉擔風流名。
太後卻不這麼想,抬舉樂美人的是她不假,也是為了讓虞喆舒服,也是為了敲打皇後。可現在樂美人讓虞喆丟臉了,太後很果斷,將樂美人給罰了——閉門思過一個月,罰俸一年。天大地大,兒子最大。
反是米皇後,見樂美人被罰了錢,可憐她在宮裡沒依靠,下令不許怠慢了樂美的衣食。
虞喆又是感激又是愧疚,覺得這事兒也是掃了皇後的臉麵,更敬重米皇後了。
隻可惜,這宮裡的夫妻和諧,五王並不領情。跟商量好了似的,又是一天一本過來問皇帝:大侄子,你今天遲到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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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就是在這麼一種亂哄哄的氣氛裡回到京師的。
歸義地氣轉較他州炎熱,莊稼成熟得也早,歸義收割完畢了,北邊才開始進行秋收季節。顏肅之親自押送了兩萬石糧石先期北上,其餘的陸續發出。
州府裡經過一番討論,丁號與顏神佑等都認為需要往朝廷上繳比較多的糧食。顏肅之接受了這個建議,卻認為不可一次給太多:“五年墾荒之期未到,現在繳得多了,待五年之後,這些田要繳稅的時候,又該如何是好?本州百姓又將困於重稅矣。”
丁號心中一歎,這位使君黑曆史一抓一大把,沒想到他還真Tm是位忠臣啊!都這會兒了,您老還想著這個朝廷千秋萬代呐?留著這樣的朝廷好過年嗎?還打算一直繳著稅啊?
顏神佑心說,這倒也是。口上卻說:“也不好繳得太少了,留得餘量太多,萬一朝廷要將阿爹調走,新來之人不定怎麼折騰呢,到時候反顯得阿爹欺瞞朝廷。”
丁號跳了起來:“賢父女還想走嗎?”大有“你們上了老子的賊船就不要想下來了”的意思。弄得顏肅之都奇怪了,這誰才是老大啊?
這個時候,顏肅之父女倆想的還是占據昂州,不與朝廷起衝突,朝廷有不安定的時候,可挾昂州之勢來穩定局勢,從而發家。造反什麼的,篡位什麼的,不是此時的他們會想的。反是好造的麼?位是好篡的麼?他們不是史九,光棍一條,造反不過是場賭博,輸了,不過是換了餓死之外的另一種死法,贏了,就是無本而萬利。
顏家現在要兵有兵要田有田有錢有錢的,何必呢?
最終,經過討價還價,盧慎拿出了一個借口:“今年畢竟興兵了,還要安置山民。彼下山之時是赤貧,須州府撥款安置,耗費不少。”所以,今年上繳的也不用特彆多。上繳的數額今年是六萬石,先期兩萬石顏肅之親自跟著走,後期四萬石陸續發來。
為了運送這些糧食,還要額外準備運伕們的口糧,搞得丁號十分不開心,以致於給了顏神佑一種“我這是在花我家錢,不是花他的錢吧”的錯覺。
終於,顏肅之全家並鬱氏與顏淵之二子一同返京,並攜帶薑雲一枚,將歸義諸事付與盧慎、丁號並掌。帶的護糧的兵卒六百,皆是招募之兵。玄衣乃部曲,隻帶了兩百餘——都騎馬。
抵京之日,顏肅之先陛見,交割糧食。再回家。
薑氏卻攜子女,與鬱氏母子等先不回自家,且往拜楚氏。
薑雲自歸家,縮緊了毛孔,準備挨揍,想來姑母揍過一頓了,回家之後至少也要挨一回的。豈料回來之後,自蔣氏往下,女人們都說他瘦了,給他一氣大補,灌下湯水無數,並沒有提什麼婚事。
到了晚上,薑雲咬咬牙,自己先提了。
周氏的意思,原就是要為他尋一個厲害的媳婦來的。原本看上的顏神佑,現在看來如果當時定下來了,那才真是發達了。可薑雲死活不要,兒子不喜歡,將個能人搞了來又冷落了,這不是找死的節奏麼?家裡隻得按下了。也認識到薑雲並不是那麼軟糯的。
及薑雲做了官兒,又來信說自有主張。家裡人便想等他的說法。
聽說相中的是“歸義侯之妹”,全家隻是靜了一靜,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果然是這樣啊”的氣息。停了片刻,薑雲沒挨到板子,隻聽他爹薑伍道:“待你姑母回來,我們問問她,若姑娘好,便定下來罷。不曾出孝也不礙的,不就兩年麼?等得起。”
“……”薑雲想死的心都有了!臥槽!白挨了打了啊!早知道你們這麼好說話,我乾嘛出苦肉計讓姑母打一頓?!難道姑母會說阿婉不好嗎?!
不對,爹,娘,你們怎麼想的?當年姑母嫁姑父,你們哭得眼淚嘀噠的,這回怎麼不反對了啊啊啊啊啊!
這畫風不對啊!
難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還以為要大力遊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233薑表哥你想太多!對你爹娘有點信心啊親!
大家對這一對有諸多的意見,我都看過了,明天集中解答。之前沒有完全回複,是因為涉及劇情,不好劇透。雖然隻是寫一本,我還是會儘量讓它的設定能夠合理,邏輯上沒有硬傷。
薑山聯姻原因下章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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