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家都以為中二病改邪歸正的時候,萬萬沒想到他正開著個比黑洞還大的腦洞在前麵等著。受女兒的啟發,顏肅之在輿論戰上漸有心得,技能幾乎要滿點了。聽說了對方的情況之後,他又編了新詞。
大意如下:我不來,不發糧,我一來,就發糧。那是騙你們的,騙你們賣命的。我走了,他們要連本帶利收回來呀!
未免太誅心。
兩邊人一邊隔空搞宣傳,一邊打接觸戰。荊州的地麵上,熱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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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州也很熱鬨,聽說小娘子和小郎君要巡視州內,處處都緊張準備著。正好,要過年了,一並打掃布置唄。江湖傳聞,昂州日後便形成了“年前大掃除比其他地方都要早很多”的風俗習慣。
顏神佑先帶六郎往東去,看看自家塢保鹽田,這一帶顏家經營日久,條件雖不如昂州城,倒也不差了。也是給六郎一個適應的過程,走了鹽田等地,再往南去桑亭,看看顏肅之的封地,然後是密林,再是永安,順時針繞一圈,最後回家。
塢堡還是她當初布置時的樣子,四房曾住過一段時間,再也搬走了。再次接待小主人,部曲們都相當地激動。顏神佑牽著六郎的手,一處一處指給他看。又與部曲們論及農桑灌溉之事,帶六郎去看了修渠的工地等。
臨走前,又命人備了香燭果品,給林大娘的墓掃祭了一回。林大娘救過顏神佑的命,她的墓定期有人打理。顏神佑看看這新整的墳頭,默默地道:放心好了,該做的,我都會做。
六郎知道林大娘是何人,也跟著作一長揖。
出來再去鹽田。
六郎一直默默記著這些新鮮事兒,直到這裡,才問顏神佑:“阿姊,阿姊是真的夢到神仙了麼?”
顏神佑一怔,一低頭,六郎正仰著臉兒等答案呢。顏神佑道:“是啊。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呢,當時是真沒想到,還會有今天……真是脫胎換骨了。”
六郎道:“那,當時的仙子與今年的那一位,不是同一位嗎?”
顏神佑眨眨眼,心裡有點吃力了,撒謊這等事,真是挺費神兒了。麵上還是不顯,依舊是個耐心好姐姐的樣子,對六郎道:“並不是。這天下亂的,看不下去的神仙可不止一位呢。”
六郎輕聲“唔”了一下。
顏神佑趁機道:“隻不過呢,天助自助者。譬如說,告訴一人,勤勞耕種便可飽暖,他偏不去做,那餓也也是活該。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了。”
六郎道:“嗯,知道讀書就能明理,偏偏不去讀書……”
喂喂,這也太斯文了吧?襯得你姐像個土鱉,這樣真的好嗎?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姐弟倆一路行,一路到了阿花的村子。顏神佑對於這位餓得連魚餌都吃的小姑娘真是記憶太深了,這位的命,說起來比死去的林大娘也好不了多少。但是都是心地不壞的姑娘,到現在還記得顏神佑當初領兵來救援的事兒。
發現顏神佑還記得她的時候,阿花十分驚喜,扯扯身上的舊衣,上來給顏神佑叩頭。顏神佑並不敢受這個禮,避開了半個身位。阿花起身,笑道:“沒想到還能再見著小娘子。”
顏神佑道:“我記得你還有個弟弟的?”
阿花道:“是的,已經長得老大了。”
其實也不算很大,顏神佑請她領過來看看,也不過是個小破孩兒。身上的衣服倒是比阿花的新些,姐弟倆倒穿得乾乾淨淨的。可見阿花是很勤快的。一人孤身少女,帶著幼弟,家親人都死光了。雖然有撫恤金,這日子也是艱難的。顏神佑心裡清楚,卻並不挑明。
那一邊,六郎卻在問裡正等人有關海賊的事兒。他是知道海賊入侵的,隻是從不曾直麵過。此時想來,小小男子漢的心裡,就帶那麼一點遺憾。裡長回答,自然是往死裡誇讚的。聽得六郎一張麵癱的包子臉,險些要包不住那顆激蕩的少男心了。
一時激動,便想出去走一走,看看戰場什麼的。
顏神佑正有事要跟阿花說,便笑道:“穿上大氅,海風可烈呢。”
六郎嚴肅地點頭,嚴肅地穿衣。出了門兒就越走越快,靈活的動作與他冬瓜樣的體型嚴重不符。直到他看到結伴路過的兩個男子,一個少了一條胳膊,一個少了一條腿。
六郎站住了,聽裡正解釋道:“他們就是那一次叫天殺的海賊弄殘的!”
六郎哆嗦了一下,敬畏地看著他們的殘軀。再往前走,他的腳步便慢了下來,一邊慢走,一麵問:“我阿姊當時……”
裡正一路彎腰相侍,接口道:“小娘子來得可及時……”又是一通血肉橫飛的描述。
六郎此時再聽,便與彼時是兩個心情了。更兼一路上,時不時遇到個缺手指頭的老翁,瞎了一隻眼的中年一類。
這真是一次三觀重塑之旅。
等他受完了精神洗禮回來,他姐已經沒事兒人似地拍板:“那你跟我一起走吧!”這位不按牌理出牌的女壯士,開始了她的虎軀一震收小妹的革命征程。
六郎回想一下村中的艱難生活,想一想他娘之前洗腦的課程“女人不容易啊”兼以偶然聽到了隻言片語,似乎在他姐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是他娘獨個兒帶他姐生活的?那阿花帶著弟弟這麼生活,隻會更不容易。
六郎道:“她還有弟弟,一起帶過來罷。”
阿花帶著小驚喜,看顏神佑也點頭了,忙答應了下來。
顏神佑對六郎道:“你的律還沒有學全,我得跟你說,他們姐弟是良民。”
六郎問道:“那阿姐怎麼帶她走?”
顏神佑狡猾地道:“我雇她呀,給她開工錢。”
六郎:“……”看來,他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自然還是有很多的,比如顏神佑又問了秋收的情況,租稅的情況。冬季修渠的勞動力夠不夠一類,六郎發現,這些與在州府聽到的固有相似之處,亦有細微的差彆——都一一記在心裡。
與此同時,丁號也被李彥揪著耳朵,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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