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神獸的野望(1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18001 字 9個月前

唐儀去尋大長公主商量事兒的時候,相府的會議還沒有散。既然已經開會了,乾脆就把其他的事情也順便討論一下了。主要還是顏神佑這個提議,在這個時候由她提起來,真是相當的微妙!

連李彥都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這種“外孫(其實是曾外孫)繼續政治遺產”的事情,讓在座的男士們本能地覺得有那麼一絲不太對頭。山璞倒是沒有往深處想,他跟他妹,那是平分的家產。雖然因為能力以及性彆的原因,他拿的是大頭,可他妹也是繼承人之一了。其他人的想法就特彆豐富多彩了。

比如霍亥,已經躍躍欲試,想跳起來一爭長短,想跟顏神佑說“下不為例”。他想說“彆想把這個時候的特殊情況當成正常來做”。

比如盧慎,他很想勸一勸這位大姨子“由你來提這種建議很不好。”

比如李彥,他在憂心忡忡,生怕顏神佑乾出什麼太出格的事兒來。眼下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怎麼著都好說。一旦天下歸一,再鬨起來,那就是你死我活。顏神佑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而其他人必須要維護禮法,這裡麵的問題就大了。

所以,唐儀風風火火的走了之後,分明已經沒有人再開口說話了,還是無人肯移一移尊腳,回家去睡覺兼醒酒。都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卻又都覺得這是一個必須解決的大問題。越早解決越好,早早地劃下了道兒來,免得以後越界了不好處理。總不能打下了天下,卻因為這點小問題搞得功敗垂成,那就不美妙了。

大家的心思,顏神佑略略也知道一些,她倒是想趁這個機會,也透那麼一點意思出來,免得這些人想東想西的。她能理解這些人的顧慮,理解歸理解,心裡也不是沒有那麼一點賭氣的。她故意不走,也故意不開口,先讓這些人多擔心擔心再說。

山璞是真的不大理解山下人的思維,讀再多的書,在繼承這件事情上,他還真是個好哥哥愣沒想到這一條兒。他隻是心疼老婆,怕她不耐久坐,想讓她早點歇一歇才好。還沒開口,顏肅之已經發話了:“給丫頭換個座兒。”

便有侍者搬了具枰來,山璞倒是不客氣,扶著老婆就坐了上去。下麵眼色亂飛,都道顏肅之也未免太寵女兒,這情況有點兒不妙,有看顏肅之的,有看顏神佑的,還有眼睛往六郎那裡看的。

顏肅之一看他閨女那八風不動的鎮定樣子,再看他女婿那個呆貨一副“這很正常”的表情,他的腦袋就開始疼了。再一看兒子,虎墩墩、圓滾滾地坐那兒,就是一個大肉丸子。顏肅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盧慎自認倒黴,不得不出來暖一個場,語帶輕歎地道:“誰能想到高祖去後,虞氏便手足相殘,乃至於亡?”

說完便想抽自己一嘴巴!這哪裡是在暖場?分明是說了最不該說的冷場話!

果然,丁號正在用一種看烈士的目光看著他,眼神裡居然還隱隱透著一絲景仰!盧慎想掐死這個死結巴!室內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包括顏肅之。看著發言人,這是一種基本的尊敬和禮貌,但是到了這裡,盧慎如芒在背,特彆希望大家忘掉他!

顏神佑挑了挑眉毛,真是沒想到盧慎開口就這麼說了出來,她也不接話,以不變應萬變。李彥卻沉聲道:“是虞氏之德不堪承命而已。”

李彥天生跟虞家不對付,這話他來說,眾人不由會心一笑。顏神佑也不再沉默,隻是輕輕地道:“逝者已矣,再說它又有什麼意思?不如說說眼前的事兒。”

盧慎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轉話題的機會,問道:“不知二娘又有什麼好主意了?”

顏神佑微笑道:“石經,可以開始刻了。隻是安放的地方,還得仔細斟酌。怎麼宣講,也須仔細斟酌。這一回做得好了,以後……”說到這裡,她便停住了。有的時候,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了。

石經的事兒,在接回了虞堃之後,就被提議暫停了。這件事情裡麵的門道,在坐的心裡都有數兒。到了這個時候,也確實該重新提上日程了。霍亥心裡輕嘖一聲,暗道,這時間掐得也忒準了。一麵是顏肅之沒有火急火燎地去另扯大旗,賺足了聲望,另一麵卻是他閨女在搞這些輿論宣傳。霍亥肚裡一算,顏肅之號稱不忘舊主,至少要做個兩三年的攝政,有這麼個緩衝期。在這段時期內,顏神佑在後麵搞文宣。

三年一到,哦,現在隻剩兩年多了,有大長公主背書支持,有充足的輿論基礎,再加上手上的勢力。這天下,不姓顏還能姓什麼呢?

霍亥情緒複雜地看了看顏神佑,原本想說什麼的,又閉上了嘴巴,直覺得這件事兒,大方向上他是插不下手去了。

葉琛的反應比霍亥要快得多了,顏神佑還沒提的時候,他就已經考慮到了輿論的導向作用。現在聽顏神佑一提石經,他也覺得這是個好辦法。石經的底稿,顏肅之偷渡給他看過,雖然有部分內容讓他覺得略有違和,然而在大方向上,這絕對是一份非常好的文宣材料。

斟酌了一下,葉琛道:“小娘子說得是,石經雖好,天下卻亂,如何能令人知、令人信,確須仔細籌劃,才不致令諸賢的功夫都白費了。”

提到石經,無論是丁、李還是霍,隻要是出過力的,都瞬間緊張了起來。這是一件相當榮耀的事情,隻要做成了,就可名垂青史。尤其勘訂的還不是普通的書籍,還是以後思想道德的範本,它的意義就越發的大了。可以預見,這部石經隻是一個開端,一旦顏肅之廣有天下,必須再擴大成果。要勘訂的內容就不止是這麼一部啟蒙式的簡單書籍,而是重訂天下經籍!

李彥等人都明白,後者是多麼龐大而榮耀的一項工程。從顏肅之光複京師之後帶回來的情報來看,京師的狀況很不好。這個“很不好”並不是指局勢又或者百姓的生活一類,而是指典籍檔案。這兩樣都是易燃物品,一旦燒起來,搶救不及,統共加起來也剩不到三分之一了。檔案還好說,人在那兒,地在那兒,兵在那兒,自己地盤上的,再統計就是了。彆人地盤上的,也可以慢慢回攏。

典籍可就壞大了。雖然各家肯定會有自己的珍藏,可是京城經過一次洗劫,根本不剩多少了,甚至有拿了竹簡古籍墊桌角、裁了帛書當鞋底的事兒。你能指望一群叛軍出身,路上又挾裹了許多流氓無賴的部隊有什麼素質修養不成?

這就要收集散落在民間的典籍,要有知名的專家學者來搞個重訂。這,才是大頭!並且,這項工程會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還要耗費很多的時間。如果現在石經的事兒效果不太好,建國尹始,大亂初定,需要休養生息,可能就會把這事兒給擱置了!

從老成謀國的角度來說,擱置個一二十年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修書所耗甚大,如果不能保證效果,在家底子很薄的時候,腦筋正常的政治家是不會搞這種事情的。

眾人的心都被提了起來,暫時是顧不上那個令人不太愉快、一點也不想碰的話題了。

搞文宣,顏神佑是一把好手,顏肅之也沒客氣地問閨女的意思。

顏神佑是想借此普及一點科學文化知識的,至少開個掃盲班。哪怕不能掃盲,也不能讓百姓被蒙蔽了。在搞普法教育這一條上,她認為有一個人做得相當不錯。朱八八同誌不愧是貧農出身,出的招兒特彆貼切勞動人民的生活。

宣講案例!

顏神佑就是據此稍作調整,提出了自己的意見:“隻是說理,恐怕很多百姓是聽不懂的。所以,要做兩手準備。其一,教百姓識字。其二,宣講案例。”

丁號道:“隻恐抽不出手。”

李彥道:“先在昂州一地試行。”

顏神佑臉上一鬆,這跟她想的一樣。昂州的環境相對寬鬆,不像是其他三州,受既定的思維影響那麼深。等昂州推行得差不多了,思想再度統一了,有了樣板,再往四周幅射,效果就會好很多。

就像丁號說的,如果貿然廣泛推行,不考慮接受度的問題,也得考慮人手的問題。

顏肅之道:“此事交丁尚書辦理,”又對顏神佑道,“你也看著些。”

顏神佑痛快地答應了。她要是讓大家都放心了,那就不是她了。於是,她主動又提起了關於繼承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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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肅之:“mD!”不得不說,顏肅之本人也有那麼一點不太敢麵對這個問題。就想著拖一拖吧,興許拖著拖著,問題就解決了呢?

萬萬沒想到啊,自己的閨女一孕傻三年,她自己先提出來了!顏肅之對顏神佑的智商是很相信的,知道她總是喜歡通過預判,在事態還沒有擴大的時候搶先埋線。可現在,明顯不是一個商量這個問題的好時候。顏肅之希望,通過顏神佑與大家的相處,消除了彼此的偏見和隔閡。

可顏神佑居然挑明了這個事兒,這讓顏肅之的腦袋更疼了。

聽顏神佑說:“大長公主之孫承虞氏之嗣,還須定個章程,立以為範。”

李彥搶先道:“女戶?”女戶是原本就有的一種現象了。李彥之所以搶先,還是不想顏神佑去撞南牆,下意識裡不想讓話題往激烈的方向跑。李老先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此時卻不得不和起了稀泥。

顏神佑思考了一下道:“不全是。”

六郎一直在靜靜地聽著,到了這會兒,也忍不住問道:“女戶最多還是與財貨有關,阿姊這麼說,是要比照著承爵的事了?如果這樣,則諸侯不絕。唔,也好,也不好。隻怕會弱乾而強枝。”

他倒是願意相信他姐。作為一個正常家庭出生、成長起來的孩子,他的猜疑心並不重,對自家人也是比較和氣的。他也受了李彥的影響,聽到“女戶”,也下意識地被帶入了,覺得這個也沒什麼。女戶不過是正常家庭形態的一種補充而已,既不多,競爭力也不強,最終還是要回歸主流。在民間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國家也早就承認了。但是在襲爵承嗣、尤其是大家庭的繼承上,還是沒有這樣的規定的。

一說這個,大家就都皺起眉來了。封建其實是對中央集權的一個極大的削弱,封建諸侯的本意,本質上是酬功,是對自己人的分紅。當然,也有讓諸侯拱衛皇室的意思。隻是大部分情況下,如果皇室弱到需要諸侯拱衛了,多半會淪為強勢諸侯的招牌,最後被取而代之。又或者,諸侯混戰,根本不管宗主,最後誰拳頭大誰就當老大。

很多時候、很多朝代,就是靠各種犯罪、各種絕嗣來平衡的。在坐的都是有識之士,並且,封侯的極少極少,可以說,雖然思想上比較高端,但是出身上還比較土鱉。

顏神佑搖頭道:“不是那樣的,我是這樣想的……裂土而不臨民。”

李彥的臉上露出一種帶著些許夢幻的表情來!大聲道:“這是要萬事決於朝廷?”

顏神佑微笑道:“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她就是搞割據起家的,自然不能讓彆人步了她家的後塵,來割據了她家的地盤。真是隻有軍閥最明白怎麼收拾軍閥了。

李彥這樣的人,凡是追求高一點的,脫離了所謂低級趣味的,都在尋求著“盛世”。怎麼樣才能讓國家富強,讓百姓安樂,能夠讓這個國家不再是政令不通、一盤散沙。是這個時代學者們窮其一生都想探索出答應的問題。似李彥,已經摸到了門道,無非是要有一個明君,有一個強有力的朝廷。但是具體怎麼做,要如何“削藩”,辦法還是比較朦朧的。

葉琛與霍亥也興奮了起來。

在他們開口之前,六郎已經在跟他姐討論了起來:“如果有人不答應呢?”

顏神佑打了個哈欠,懶懶地道:“又不白拿他們的!給俸唄。給俸,還能保其血胤不絕。這樣的價碼,也夠了吧?給臉不要的,那就不給了。”

這種無賴的風格……

薑戎是一直保持著聰明的沉默的,此時忍不住看了他妹夫一眼。艾瑪,這種無賴的樣子真特忒讓人懷念得想揍飛她啊!

顏肅之也聽住了,更多的是欣慰,他兒子和他閨女相處良好,將他的心病去了大半。眾人也知其意,也不想讓一個手握著兵權的“公主”跟“太子”不和,這會兒不和了,是大家一塊兒去死。

六郎問得尤其仔細,如果一級,如何承襲。襲爵的製度,發展到現在,已經是比較成熟的了。不過,由於新的製度裡,諸侯不再有在土地上的諸多主導權,尤其是藩王,對事務的乾預已經很少了。那麼空出來的權利的空白位置,就需要填滿了。以前的藩王,可能對中央不夠忠心,但是對於守邊這樣的事情還是很儘心的。現在這樣的空缺就需要有製度去填。

對於這一點,顏神佑表示不是什麼大問題:“便是前朝,也不是凡事都靠藩王的。若是擔心反彈太過,可以一步一步的來嘛。先封,再收。”

山璞道:“分了下去的再想收回來,難!不如開頭便不封。舊族勢頹,難有一爭之力,得保其爵祿,已是開恩了,頂多就是聒噪幾句。若再引入強勢者,隻怕君臣之間,有善始而無善終。”

顏神佑道:“我都不要搞了,誰敢再搞?!”

要問的,六郎已經發問了,要回答的,顏神佑已經回答了,討論到最後,已經沒有旁人什麼事兒,隻剩聽的份兒了。眾人聽得目眩神迷間忽然聽到顏神佑這麼說,一室都是放心的呼氣聲。顏神佑這是擺明了車馬,她不要爭什麼天下之權,她所圖謀的,更大!

李彥卻是聽明白了,這已經不是繼承的問題了,而是要……廢除傳統的分封。

再結合石經的內容。李彥覺得,顏神佑這是在下很大的一盤棋,大到……要改變整個政治思維。仔細想來,類似的事情先賢已經在做了,比如說,從全部的分封,到郡縣。現在,則是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一步。

李彥放心了,顏神佑並不是一個瘋子,想要徹底地推翻現在的製度。她一直在做的,是在現有製度的基礎上去推進。

不過,還有一件事情,李彥覺得自己是必須要提一提的,說得還特彆地直白:“那不是養豬了麼?京城之陷,舊族之殤,便是前鑒。”

顏神佑瞪大了眼睛道:“領俸祿難道是白領的麼?難道他們想白吃白拿?!”這句話逗樂了屋裡的所有人。這些人,也有肯定能夠得封爵的,比如薑戎,也有自覺以功可以得封的,比如丁號、盧慎等人。隻是前者聰明,後者還沒有被封過,眼睛又是盯著朝廷的。

這些人,都是有些城府懂不少陰謀的,心裡明白,除國這種事情,端看上位者的心情了。接受顏神佑提出來的“交易”,遠比不接受好得多。廢除了傳統的分封,好處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即使以後有爭位等等的事情,至少……戰爭會少很多。除了阮梅那樣的神經病,誰樂意天下大亂呢?一亂起來,親朋友好友死一堆,自己還不一定能夠出頭。這樣,對國家的衝擊可比軍閥混戰要小很多。

為國為民,這倒真是大勢所趨。

“如今一應戶籍文檔失了大半,就算有冒認的,也分辨不出來。與其混淆血脈的險,不如就擇咱們認得的女子來承爵。好歹也是親生的,不是冒認的。”

薑戎心裡已經承認這個是沒辦法逆轉的了,還是含蓄地指出:“隻怕舊族有異議,無論如何,往日禮法之中,可沒有這一條。”

顏神佑笑道:“所以石經要先刻出來,”她那經裡,可夾了不少私貨,最後,她又拋出了一個理由,“存亡國、續絕嗣,可是仁者之舉嗬!京師之變,舊族十去六、七,不知滅門絕嗣者有多少?要都認了,被騙了,豈不是犯傻?要全然不顧,說外麵來的都是假冒的,隻怕兔死狐悲呢。”

薑戎默然,他就是兔死狐悲了。這麼一想,倒也不失為一種彌補的辦法了。他自然能夠看得出:“隻是這樣,固是續絕嗣。可沒了封地、沒了塢堡,過不了幾世,怕他們就要泯然眾人了。”沒了賴以生存的土地莊園作為基礎,世家的衰落,也是必然。

顏神佑道:“不這樣,他們現在就完蛋了。”

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了,薑戎卻無法反駁。六郎又給了他舅會心一擊:“原本吃得比人好、用得比人好、有名師教著、有古籍看著,這樣要再比不得寒士,還是趁早死了算了。免得給祖宗丟人。”

薑戎:“……”mD!一定是他們爹的基因不好!我妹子是個文明人!

李彥卻明白,顏神佑這樣做,也是事出有因的。這樣通過強力,硬生生地將舊族再拉回來一部分,也是為了製衡。就像顏神佑勸他的時候說的,舊族有不好,但是畢竟有積累,可以說,在修養上,水平比很多草根出身的好太多了——至少,人家吃相比草根好太多了。心裡說一句不太合適的話,看顏啟那貨,要不是有楚氏在,顏家也跟趙家一樣,全家死絕了。

想明此節,李彥也不藏私,道是舊族與寒士各有所長,當相輔相成。顏神佑自己卻有些啼笑皆非的,她剛穿來的時候,對世家可是打心眼兒裡瞧不起的。要不是因為親媽是舊族出身,舅家又十分和諧,她早不知道胡說八道多少回了。現在卻成了要保護舊族的人物。真是,造化弄人!

薑戎也明白這麼個道理,一看倆外甥,隻好歎一句:“後生可畏。”

葉琛卻是思考之後猛然發問:“舊族原就有根基,自然是比得過寒士的了。若是將人都引入了朝廷,權柄反而易被人把持……”

這才是要命的,你要是割據,他還得打上一打,不割據了,直接搞了個中央集權,都擱中樞這裡爭鬥了,最後便宜了誰還真是難說了。

顏神佑笑道:“六郎方才不是說了麼?”

葉琛:“……”你們倒是不怕。

顏神佑卻又轉移了話題:“濟陽初時,頗得士望,京師之變,他可收攏了不少人。看他發來的書信,文辭嫻雅,卻不像是他能寫得出來的。先時承爵之議,也是為了……”

響鼓不用重槌,聽的人很快就明白了過來。五王頗合舊族之意,不少舊族會去投靠於他,舊族的聲望加上虞氏血脈的號稱,實是一個勁敵。顏神佑此舉,就是拉著沒有根基的女兒係,扶植為正統,去對抗濟陽王那裡的枝係。雖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與其費力拉攏舊族枝係,倒是真不如扶植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女係。反正,這也是權宜之計。

顏肅之放下心來,暗道,這樣倒也不錯。同時,他還看到了這裡麵的好處。如果按照禮法,承爵之人不合意,朝廷也便多了一個選擇。更便於製衡。沒有哪個皇帝是希望手下的勳貴集團整個兒玩完的,相反,皇帝還是挺希望有些好幫手的,畢竟,皇帝不可能把天下的事情都做完了,那樣豈不要累死?

承爵的改革與選拔寒士一樣,都擴大了他的選擇麵。對於守舊者與舊族來說,這是自身的壟斷地位受到了威脅,但是對於皇帝來說,卻是比較喜聞樂見的了。

想到這裡,顏肅之便也不介意跟大家討論一下關於“關於女兒繼承權”的問題。

顏神佑明白,這會兒不可能爭到跟兒子一樣排序的。便要求,在直係子孫之下,卻在其他人之上。繼承,便要改姓。這個在女戶的規定裡,也是原本就有的。當然,如果父親想讓侄子來繼承,而不是女兒,那可以提前指定,否則,女兒的繼承權在侄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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