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不安份的人(2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11938 字 9個月前

白興小聲道:“多年前是多年前,現在這個,是將來之兆。”預兆之事,可能是第二天就應驗了,也有可能要過幾年才能應驗,這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丁號道:“縱是預兆,也未必是應在我啊!二賊如今勢同水火,焉知不是應在彼?當務之急,是安撫百姓,不令因異象而驚惶,好生準備秋收。奸滅二賊,以慰蒼生。”

眾人提心吊膽聽完他這磕磕巴巴的話,都鬆了一口氣,一點緊張的氣氛都沒有了。顏肅之一槌定音:“丁尚書言之有理!”又安撫白興,命他去準備解釋的說法,要把解釋引到北方會打仗上麵去,再不濟,也要說是因為兩個“偽朝”自立,老天示警!

白興大悔!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分明就是因為偽朝倒行逆施嘛!再一抬頭,看上麵幾個老小狐狸,白興深覺自己真是個純潔的小白兔!

白兔君帶著受傷的小心臟嚶嚶嚶地去寫封建迷信普及稿(忽悠版)去了,顏肅之又對南宮醒道:“此事大有事為。”

南宮醒心領神會,起身應命:“明公安坐,且看臣的手段。”

顏神佑與顏靜嫻相視一笑,都想:對麵那兩位又要倒黴了!天象示警嘛,肯定是因為這兩個冒名自立的“偽朝”!你們都不是真的,所以老天爺發怒了,趁早下課滾球!

她們倆在這兒笑,顏肅之忙了正事,倒心驚膽戰起來,催著閨女去休息。顏靜嫻道:“二伯放心,我將阿姐送到二娘那裡。”顏肅之再三囑咐:“這不是什麼大事,不要放在心上。”

顏神佑笑道:“有南宮先生在,哪用我操心?”話雖如此,她還是對南宮醒道,“我還有一句廢話,不知於先生是否有益。”

南宮醒忙道:“娘子請講。”

顏神佑道:“他們不是自認正統麼?兩個皇帝,嗬嗬,金星淩日,不知道他們要被哪個淩了?”

顏肅之捶桌大笑:“對對對!氣死他們!”

南宮醒也笑:“不愧是娘子。”

顏靜嫻因說:“這下濟陽的頭發真的要撓禿了吧?”

南宮醒眼珠子一轉,對顏肅之一揖道:“正好,趁著此事,也好給明公造一造勢。”

李彥雖然是個號稱修真的人,然而自從陰謀搞死虞堃反被人搶先之後便深自反醒,不再插手這等偽造讖語的事情了。甚至想勸一勸顏肅之:彆搞這些有的沒有的,實力最重要。

話沒出口,就聽盧慎道:“拆字也不好用,諧音又有些彆扭。”一般造童謠讖語,都喜歡用拆字法。但是這三方的頭子的名字都不大好拆字。

顏神佑道:“何必管這些個?便直白說出來又能如何?難道要以天下奉兩逆不成?”

李彥大為讚同,對顏肅之道:“謀天下如用兵,以正合,以奇勝。正在奇先。”這又與南宮醒先時回答顏肅之的問題遙相呼應了。

顏肅之心說,這不又是我閨女玩剩下的麼?不就是宣傳我的兵是仁義之師,老子是天命所歸麼?那還要討論個p?!轉念一想,不對,閨女現在不能操勞,得休息。正色對南宮醒道:“這也交給你了。”

南宮醒又得了一項差使,嘴角勾了一勾,拍著胸脯保證,不氣死對麵那倆王八蛋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這話說的,連李彥這個正在糾結的老人家聽了,都不禁莞爾。顏肅之惦記著閨女不能太累,正要宣布散會,又收到一份建議書。顏肅之當時沒在意,順手往桌上一撂,就宣布散會,讓南宮醒再去開罵帖了。

結果散會不到半個小時,核心人物又都被召了過來。連顏神佑也隻得再次過來——發建議書的不是彆人,正是霍白,內容也相當地不和諧,請求早點把益州搞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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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大亂,益州一直獨善其身。這裡本身受災就小,也不求人,自給自足得比較哈皮。雖然刺史是朝廷任命的,但是亂世裡,誰都有自己的小算盤。虞家國運不長,向心力也不強,各人有各人的打算簡直不要太正常。

益州這裡,比荊州當初也好不太多。隻是益州占地利之便,不用像荊州那裡非得引著個反王來當老板。然而事已至此,益州方麵也得掂量掂量著投資站隊了。這天下大勢,也像楚氏等人品評人物一樣,說句極端的話:人一出生,路就定了。挪到這裡,便是“誰能爭天下,從一開始就定了”。

眼下能有一爭之力的勢力就三家,連楚豐都不算。要在這三家裡選一個能贏的壓注,倒不太難,反正,阮梅是最早被排除的。除此之外,竟是顏肅之的贏麵更大,除了手上的四州二京,雍州楚豐是他親舅,三分天下,他自己算占了一半兒。

但是,如果想從中獲取更大的利益,有時候就不是投注給最後的勝利者了。比如益州方麵就在考慮:要不要跟楚豐混一混先?

因為一直沒參與爭鬥,益州方麵的節奏是比較緩慢的,內部還在猶豫。益州之長史傾向於直接跟顏肅之混,認為顏肅之很有希望得正大位,一統天下。現在投他,是跟著穩贏,至少能保現在的地位。

刺史的妻舅則認為顏肅之那裡架子已經搭起來了,益州這點勢力在顏肅之那裡不算什麼。不如先跟楚豐混一混,合二州之力,再投顏肅之。這樣即使顏肅之那裡杠架已經形成了,有楚豐這個皇帝的親娘舅在前麵罩著,總比自己單打獨鬥要強。

還有當地鎮守的雜號將軍卻認為,不如跟濟陽王通一通氣,兩下夾擊,拿下雍州。這樣,濟陽王手上也有四州,濟陽王又是虞氏血脈,論起來更名正言順。

三方爭吵了小半年,還是沒能吵出個結果來。益州刺史也拿不準主意了,隻好裝死,拖得一天是一天,反正,保底不過是投降了顏肅之,後路有了,他也就不急了。

他不急,有人急,霍白一定是最急的人之一。

霍白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隱形中二病患,眼看原先一起搭檔的山璞等人都有了光複舊京之功,山璞、李今、盧慎都是他連襟,前兩個還有首入京城之功。霍白未免有那麼一點點坐不住。

他也不是冒進的人,並沒有貿然動手,而是緊盯著益州方麵有什麼動靜。更悄悄派人冒充商旅入益州,搜集各種情報。益州長史解昂因主官是個牆頭草,誰說都覺得有理,就是不肯拿主意,漸漸沉不住氣了——世上最厲害的風不是台風而是枕頭風,解昂才給他掰過來,晚上夫人一吹風,他又偏向妻舅了。

解昂被這樣的上司弄得神煩,乾脆自己悄悄與顏肅之聯係。想與顏肅之聯係,必得過荊州,必得經荊州守軍之手。霍白也就知道了,知道之後,他也不甘心隻當個傳聲筒,而是與解昂定了個初步的計劃,以解昂為內應,霍白派兵遣入,裡應外合,拿下益州。

步驟都想好了,以聯姻為名,請顏肅之出個侄子,救娶益州刺史他閨女。下聘迎娶的隊伍就挾著精兵,見麵就把益州刺史給拿下。擒賊先擒王。over。反正益州內部本來就是要跟顏肅之合作的人多。當然,為了表示自己的正確性,顯得不是自己挑事兒,必須要等到顏肅之他侄子到益州之後,再使點小手段,讓益州刺史反悔!

這樣,顏家就成了受害者,誠心求親被悔婚,撕你戶口本當報複。voer。

顏肅之眼角一抽,一望天,這還真tm要打仗了啊!

這個計策未免流於陰毒,但卻是個好計。顏肅之有些猶豫,如果讓益州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到時候又是一股勢力,保不齊還要再出幺蛾子。可這麼算計人家,中二病也是有原則的!

霍亥卻是默認侄孫這辦很好,他擔心的另有其事:“不知太尉那裡,會怎麼想呢?”

是啊,挖了人家鄰居之後,楚豐會怎麼想呢?益州內部既然有那麼個提議,怎麼可能與楚豐沒有接觸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顏肅之的身上,顏肅之道:“從其議!”又問南宮醒,跟北邊的罵仗搞得怎麼樣了。

南宮醒道:“已有草稿了。”

顏肅之要了草稿一看,也樂了。到底是他閨女出的主意、南宮醒潤色的文稿,真是壞透了。給兩處的文稿基本是一個意思:天象與地上的事情是對應的,真命天子自然就是太陽了,我看虞堃是天子,所以被你們欺負了。這才是應這個天象的。你們要自稱是天子,你們被誰給欺負了呀?先說好了,我家頭子是虞堃的攝政,可沒欺負他,也不認你們當老板。

顏肅之爆笑:“虧得是金星淩日,這要是熒惑守心,樂子就更大了。此事可交與可信之人,卿可伴二郎共征西(霍白)處。”這便是允了霍白的提議。

顏神佑道:“隻盼著益州刺史放明白些,彆叫征西用到後手才好。”一統天下是大家都想的,如果益州刺史想押注想得太久,隻怕什麼注他都押不了。

顏肅之道:“福禍隻在一念之間。”

顏神佑便閉口不言,盧慎道:“從議親到下聘,往返總須數月,往來交涉,夠他思量的了。頂好是兩家合一家,大家都好。”

顏神佑不大想聽下去了,便向顏肅之告辭,往與楚氏通個氣。楚氏默,看看孫女兒挺著個大肚子,她有什麼重話也不能說。隻能歎道:“隻盼你阿爹手下留情。”

顏神佑道:“阿爹不是那樣的人。”

楚氏道:“我知道了。”

顏神佑看她臉色,便知她已明白這後麵的意思,也不多打擾,便要起身告辭。楚氏道:“我再寫封信給雍州,勸一勸吧。大將軍都來了,他們還犟的什麼呢?”

顏神佑徹底放心了。

過不數日,山璞又來信,道是已募了兩萬士卒,正在操練。已向顏肅之打報告,要求回來陪老婆生孩子。顏肅之因前線有鬱陶坐陣,痛快地批準了。阿婉原在吳郡,算好了日子,也丟下薑雲自己跑回了昂州。山璞也不敢讓老婆再搬家,哪裡生不是生呢?這年頭小夫妻結婚後住嶽父家住到生了幾個孩子才搬回來的也不稀奇。

顏神佑見這些親朋好友圍了一圈兒,忽然覺得怪怪的,又說不出哪裡奇怪來。相較之下,家裡圈了好幾個穩婆這等事,反而不覺得奇怪了。

六月初一,顏神佑起床便覺得有點不對,山璞完全沒有經驗,也看不大出來。及與薑氏往見楚氏,才被這兩位女士看出端倪來。兩人都是生育過的,瞧她的樣子就覺得不對,胎動有些頻繁,看日子也該到了。薑氏最急,催著叫穩婆來看。

到來一看,果然是發動了。楚氏還怕自己這裡是寡居之所,不夠吉利,山璞聽了大急,上來抄起老婆就跑。後麵薑氏、楚氏等著帶著侍女跟著追,一氣追到顏神佑的屋子裡,才發現穩婆落在了後麵,山璞又跑去揪穩婆。

真是雞飛狗跳。

後麵亂,還來了添亂的!顏肅之一大早就覺得耳朵發熱,心神不寧,背著手往後走,發現閨女要生了,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個白眼翻出來,暈倒了!正落到跟著追過來的唐儀身上,唐儀也傻了:“臥槽!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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