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亥:得再搞個禦史來了!居然忘了這一茬兒!
是的,禦史分很多種,其中一種就是專管開會紀律的。開會的時候穿衣戴冠不標準,參!交頭接耳,參!打瞌睡,參!說錯話,參!擾亂秩序,參!
霍亥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提醒新禦史,遇到翻白眼的,也要參一參!
顏肅之收獲病友白眼一枚,心下大快,宣布散會,留下丞相等人開個小會。
與會人員並不太多,也就是丞相尚書九卿這樣級彆的人,也就是在正三品以上的。顏神佑給顏肅之的官製原本挺周全的,但是顏肅之硬又將她給塞了進去,尚書令變作從一品後,尚書們被顏肅之調到了正二品的位置上,九卿成了正三品,下麵許多官職都有微調。
顏神佑對此頗為心虛,因為她是夾塞進去的,她爹為了不讓更多人超過她,把許多人的級彆都活活給壓了下去。
不過在這個時候,沒有人計較這樣的“小事”,都在準備著討論其他的事情呢。比如說,顏家的七廟。
這是一個讓顏肅之尷尬得想死的議題!
不是因為他討厭親爹顏啟,也不是因為他不大喜歡親祖母顏老娘,而是……尼瑪顏家根本上數不了那麼多代!顏家祖宗八代沒一個識字的,親戚四鄰沒一個有錢的,頭一個識點字的就是顏啟自己,所以,自家既不會有什麼記錄,也不可能有錢請個書生給他們家修個家譜!本來呢,官方的戶籍冊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檔案也有保存年限的,更何況是戰亂時期?顏啟找的時候都已經不知道燒成啥樣了,壓根兒沒找著。
你可以遠隔著八百代找個名人當祖宗,但是吧,這些比較近的親屬,造假還是比較下不去手的。人總得有點節操吧,祖宗太遠了,由你編,太近的,你好意思編得太假嗎?萬一被人家真正的後代找上門來,你要怎麼收場啊?
天子七廟,是必須得建的,始祖四親與二祧。始祖你可以拉著不知道幾千年前的傳說中的人物認來當祖,可是上數四親二祧,顏肅之能知道他爺爺叫什麼已經是極限了!而且名字都不好聽,想想看吧,顏啟本名顏二狗……
顏肅之就拿眼睛去看他哥,覺得這貨比較注重這些,可能會知道。這一看,他樂了,顏孝之的尷尬隻比他多不比他少,顏淵之也如坐針氈——原來他們也不知道!
建議是葉琛提的,作為丞相,他不提就是失職,可提了還真不大好討論啊。葉琛此時便深恨唐儀跑去檢查皇宮守衛,沒跟過來開會。隻好朝斜對麵的顏神佑打個暗號。
顏神佑自己也呆住了,身為顏家閨女,她是真的不知道顏啟往上的人都叫啥。顏肅之坐得高高的,跟班主任似的,底下同學們的小動作他看得一清二楚。主動開口道:“這個……我回去查一查,先議諡號吧。”從始祖開始,一一的討論了起來。顏肅之捏著個鼻子,聽他們給顏啟加諡號。
這年頭諡號也挺簡單的,就那麼三五個字了賬。很快,討論完了顏啟的,很快將其他幾個人也都填了上去,七廟都是有差不多的格式的,往裡麵一填就得了。顏肅之不想再管了,就說:“宗正主持修玉牒吧。”
昨天才新鮮出爐的宗正顏孝之:“……”mD!
不得已,顏孝之開始打腹稿:要不,就是祖父諱某,曾祖父諱某?說不記得名字了也比叫什麼顏麻子顏大頭強啊!
那一廂,另一個讓人頭疼的棘手問題又被李彥給擺了出來——宦官!
宦官這種生物的存在,就是為了皇帝家後宮而存在的。說得再明白一點,是為了皇帝圈養女人而存在的。原本是個不人道的事兒,正人君子也蠻鄙視宦官的。可就是沒人能廢了這個製度,皇帝後宮那裡,還是得人伺候的。
大周朝的製度一切都是草創,把朝廷的架子搭起來就不錯了,宦官什麼的,還真沒開始搞。但是不說又不行,李彥隻得捏著鼻子又問了一句:“舊廷宦官數目似有不足,不知當如何決斷?”
顏肅之也頗為躊躇,他對於用宦官也沒那麼大的興趣,但是皇帝後宮不用宦官,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同樣的,先前他們拿宦官的事兒做文章,坑過彆人,現在自己要再做同樣的事情,他也渾身不自中。中二歸中二,他現在好多了,底線也高了不少。
想著,他就對顏神佑使了個眼色。
顏神佑是一點也不喜歡人造宦官這種事兒的,以前有的,那就罷了,以後卻是萬萬不能由她家來開這麼個頭的。
顏神佑故作驚訝道:“這事兒好幾年前不是就有了定論了麼?哪怕現在人口多,也不合做這等事。”
米摯嘴唇動了一動,又停住了,總覺得哪裡不對。實在忍不住了,抬眼看了看楚豐。楚豐半合著眼睛,一言不發,配上他那個長相,簡直就像廟裡拜的神仙像一樣。
米摯:……
蔣熙老早就知道這丫頭不太好惹,索性什麼都不說。倒是霍亥,勉強開口道:“這是要不征宦者?這樣不大好罷?從來都是有的。”
這些人也是蠻奇怪的,有宦官的時候,他們恨不得宦官消失,覺得看著都汙了眼睛。可一旦不要宦官了,他們心裡又不塌實了起來。連顏孝之都說:“這如何使得?豈不是沒人伺候了?”
顏神佑奇道:“家裡還是那麼多人,怎麼就沒人伺候了呢?”
顏孝之:……反正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啊啊啊啊啊啊
於是就出現了這麼個奇怪的現象,說不搞的人,有理有據,說要搞的人,拿不出硬道理來又不肯讓步。
顏肅之自己是無所謂的,就看著大家爭。唐儀他大伯唐證道有點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幫,對顏神佑道:“非如此,不足以顯帝王威儀。”
顏神佑道:“光擺譜兒有什麼用?行此不仁之事,焉能不壞氣運?我家以前也沒用過半個宦官,阿爹照樣登基,他們使了宦官的,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唐證道:……
楚豐睜開一隻眼,看了看唐證道:叫你出頭!知道厲害了吧?
唐證道灰溜溜地退了回去,深覺女人上朝就是麻煩!
可是霍亥還是說:“此一時彼一時,那個……”
顏肅之卻有點迷信了起來:“儀仗有侍人,守衛有虎賁,確也有些多餘。”
霍亥:……
顏肅之曉得這老頭兒頑固不好對付,對顏神佑使了一個眼色,那意思,你看著辦吧。你能吵贏了就聽你的。
顏神佑被親爹坑了一把,隻得親自下場。問霍亥道:“謊言重複一千遍也會變成真理,是嗎?”
霍亥跳了起來:“對便是對,錯便是錯!怎麼能混而一談?我輩之責,正在於澄清正道!”老頭兒還真是挺較真兒的。唐證道耳朵一跳,差點要答一聲“到”,因為這個名字,從小到大給他惹了不少笑話。
顏神佑道:“您為什麼這麼激動呢?譬如宦官這件事情,難道閹割無辜是對的?還是將犯法受刑之小人置於君側是對的?還真是錯事做得太久了就以為是對的了嗎?錯事都能認作是禮,說幾句話又有什麼?”
霍亥:……
敗退。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也沒人再提什麼充實後宮的事情了。隻要皇帝有兒子,腦筋正常的大臣都不會催著他去好色。
繼續下一個議題……
這個時候,米摯居然突然問顏肅之:“太子已長成,不知陛下有何安排?”對的,米摯想了這半天,就想到這麼一個辦法來了。沒道理閨女管著事兒,讓兒子退後一步啊!六郎今年十三歲了,三師三保都是朝臣兼任,上午要開會、下午要辦公的,讓六郎自學嗎?不如帶到朝廷上來熏染熏染。
彆說,這還真是個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