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覺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她聽了這麼久,發現眼前這個逗比跟大家的腦電波就不在一個頻道上。阿梅本來就是顏神佑幾個侍女裡嘴巴最靈的一個,在聽這位方三郎翻來覆去說好處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地道:“交給你?憑什麼給你呀?這要都是朝廷作主,得利全是朝廷的,還不用分了你呢。”
方三郎道:“那朝廷總要有人辦事的吧?”
阿梅樂得不行:“對呀。”
方三郎道:“那為什麼不用我呢?”
阿梅心說,就衝你這麼三天兩頭炒老板,誰也不敢收你呀!用眼睛將這方三郎從上打量到下,認真地問:“你有什麼能耐呢?”
方三郎一拍胸脯:“咱手下幾百號弟兄呢。”
“哦,還有私兵?”
“是呀是呀,隻要公主一聲令下,刀山火海,沒有二話的。”
阿梅翻了個白眼,回去就跟顏神佑一五一十說了:“他還養私兵呢!”
顏神佑道:“你跟他置什麼氣呀?你帶人去拆了他不就得了?”
阿梅啐道:“我就是看不過這種小人,改換門庭比吃飯還勤快!真不是個好東西,好呸!”
顏神佑道:“我教你個辦法,這樣的人,想不違法是不可能的。私兵,有私兵就有塢堡……前朝是許了士紳自募兵的,這倒不好拿來說事。照葉相說的,他原本是一介流亡,不耕不織,又不殺賊,有這樣的基業,你覺得是他勤奮得來的麼?這一帶,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當是青州齊氏的舊地,齊氏在這裡好有幾百年了吧,煮鹽、圈地,這樣的事情他們沒少做。這個方三,應該是侵占過齊氏的產業的,齊家現在應該還有人在,去找齊家,讓他們出告。”
阿梅樂了:“這個好!殿下為民作主,正好正一正風氣。”
顏神佑道:“鹽我是要收回的,齊家一定有隱田,告訴他們,這兩樣是彆想拿回去了,其他的,我為他們做主。”
阿梅道:“要不要知會葉相一聲?”
“可。”
顏神佑命人請了葉琛來,卻不為這一件事情,隻一個方三,也不值當她費神去出這麼個主意,再驚動葉琛的。她叫了葉琛來,是想借著方三的事情做個由頭,她要廢了私兵與塢堡。有這兩樣東西的存在,朝廷的政令就很難通行鄉裡。必須廢除,堅決廢除。
前者就是動亂的根苗,後者則是前者的經濟基礎。大周境內,原本舊土上塢堡是極少的,可以說,幾個大些的塢堡都是顏家的,這個就不在討論範圍內了。新占區的塢堡情況卻頗為複雜。陳國的塢堡比較少一點,因為阮梅拔過一回釘子了,舊族緩過氣來之後新建的塢堡還沒有成形,正是扼殺的大好時機。但是濟陽那裡,就很多了。顏神佑得從阻力少一些的地方做起,做出成例來,再往西推進。
葉琛認真聽了,聽完了,就從袖子裡拿出一樣東西來:“殿下請看。”
顏神佑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葉相容我猜上一猜,如何?”
葉琛笑道:“殿下說這個話,就是已經知道了。臣便直說了,臣也想廢塢堡,請命禁民間私立塢堡。請各地官民之宅,牆不得過八尺,門闊不可逾丈,不得建箭樓,不得蓄私兵。”
顏神佑道:“既然葉相有意,我便不爭這功勞啦。”
葉琛道:“殿下何妨與臣分彆具表?再者,殿下西行之時,可請安定侯亦具表。方三這樣的人還是有幾個的,賊性不改,朝廷再不禁止,便是日後禍亂的根苗。”
顏神佑道:“怕有人駁以因噎廢食。”
葉琛道:“不因噎廢食,也不能明知毒藥就要去吃呀。”
顏神佑道:“有您這麼說,我可就放心了。”
帶兵辦事,雷厲風行,顏神佑很快就摁了方三,將齊氏的田地按照原本登記的數量發還給了齊家。交給顏肅之的田莊便又多了一個,可以預見,她這一路行來,又得給她爹添不少私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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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一路收好處的時候,山璞正在跟阮梅做遊戲。
阮梅因遙望這裡似乎要築城,恐讓它鞏好城,再南下便要麻煩,又見顏神佑的大旗飄走了,便要捏一捏山璞這個軟柿子。趁著河麵上的冰還薄,一敲便破,便趁夜破冰上岸來。
山璞是個謹慎的人,顏神佑走後,他越發的小心,加上顏淵之也是個宅縮,盯著北岸盯得厲害——很快就知道了阮梅的行動。
顏淵之道:“外麵亂糟糟的,可怎麼布陣?”溝沒挖完,挖出來的土堆得哪哪兒都是。固然增加了進攻的難度,也增加了防守的難度,真是敵我一起坑。
山璞道:“有辦法的。”
先命弓弩手來一輪遠程打擊爭取時間。再命取了築城用的長竿,木料,捆巴捆巴,兩三根大毛竹前端再橫捆一根,推著往前,又把陳兵一路給推河裡去了。完了還讓人喊:“請回去喝點薑湯。”
阮梅:……md!
阮梅憋屈得要命。本來吧,打不過人家老婆,還能欺負欺負人家老公。現在連人家老公都不太好欺負了。一回神,看到席重正在那裡數手指頭,伸手把席重給拎了起來:“你乾嘛呢?”
席重可憐巴巴地道:“跟陛下說了,不能急在一時了。您這長久不歸,京城那裡要小心呀。”
阮梅道:“那裡有丞相、有國丈,不會有事的。”
席重心說,這國丈是個什麼稱呼呀?您說書的聽多了吧?腹誹了一下,又慫慫地不敢說出口。隻好說:“這個……不如再等等,南人思鄉,可以做文章的。過年的時候,讓人唱點南方小曲兒什麼的。連著唱幾天,讓他們心浮氣躁的,那會兒河麵還沒化凍,正結實著,可以突襲麼……”說著,又數手指頭去了。
阮梅對他真是服氣了,跑過去蹲他麵前兒:“piqiupiqiu,你怎麼沒一點氣勢啊?”
席重哭喪著臉道:“要那個有什麼用啊?又不能過日子。”
阮梅:……我真想弄死你個不爭氣的!
忽地站了起來,阮梅一臉受了的跑掉了。一麵走,一麵詛咒對麵山璞生孩子沒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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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璞家孩子長得可健康了,一點也沒應驗阮梅的詛咒。但是他現在卻遇到了麻煩,正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逗比。
原來,聽說他擊退了阮梅的進攻,當地士紳們開始相信他是有真本事的。一些個估計自己在清算名單裡——之前跟阮梅合作,稱得上是“附逆”——的人,就著急上火想走門路。
顏神佑比較難搞定,她是個女人,又不愛財,她自己會賺錢,這一條行不通。又不見她有彆的什麼嗜好,如果說有的話,好些人心裡,認為她是愛權的。可權這東西,彆人給不了,滿天下也就她爹比她更有權一點,她弟雖然是太子,但是年紀還小,論實權,目前還不如她聽。
想忽悠,又忽悠不了,人家認死理兒,劃下的道道兒來,一點不肯放鬆。還不迷信,論起迷信來,她好像命比彆人都好那麼一點,也更靈異一點。
沒弱點是不好辦的。
還好,她走了。
女人沒弱點,男人的弱點就比較明顯了。錢財權色什麼的,權,山璞有了,錢也不少,那麼……色呢?
不管怎麼樣吧,病急亂投醫,山璞、顏淵之,有一個算一個,能傍上了就好。於是顏家最膽小的兒子,與顏家最害羞的女婿,兩人聽到有人要給他們送小娘子鋪床疊被,一起被雷給劈了。
作者有話要說:給被雷劈的兩位點個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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