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兩章 合一章(1 / 2)

詩酒趁年華 我想吃肉 25209 字 7個月前

顏神佑要先與李今會合,挫敗常恢,再圖阮梅。顏淵之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山璞也覺得這樣可行,然而將校裡卻有些不大一樣的聲音。不為彆的,就因為離偽京不過幾日的路程,過去一圍一打,先到先得,那可是一大功!現在去幫了李今,耽誤了時間不說,再挾裹李今部一同圍城?功勞還要分他們一份兒?大家心裡都不是那麼痛快的。

玄衣的情緒倒是比較穩定,其他的隊伍裡難免會有一些怨言,如果放任不管,哪怕一時壓住了,日後也要鬨出來。為此,山璞與顏神佑談了一回,顏神佑沉默了一下,對山璞道:“並不是我非要看顧姐夫,而是現在不宜再與阮賊再打一場大仗的。”

山璞道:“你若有道理,便召了諸將來分說個明白,也好安定軍心。”

顏神佑道:“好。”

此時顏神佑部、山璞部、顏淵之部與後到的海平潮部、韓鬥部皆聚在大河兩岸。各人麾下將校加起來近百,顏神佑索性命人置酒,請各人來飲慶功酒,趁機向諸將說明安排。蛇無頭不行,可隻有頭也不行,終歸還是要將士出力的。

各部接到顏神佑要請大家喝酒的消息之後,都憋著一股勁兒,有些人甚至打算趁著酒醉,問一問顏神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總歸顏神佑自己也不能不要功勞吧?李今看著又不會死,就算死了,也不是顏神佑這邊的問題。李今一沒求救,二也堅持到現在了,怎麼看也不用顏神佑這麼熱心去救命。

一個個穿戴整齊了,相約往大帳去。路上遇到了熟人,彼此交換著眼色,也有接頭接耳的,也有麵皮直抖的。心照不宣地搞了一回串連。

大帳可盛不下這麼多人,席麵一直擺到了大帳外麵。也沒人計較自己靠前靠後的問題,都想趁著大勝的士氣,一鼓作氣北上。在大家的心裡,真是恨不得馬上就兵臨城下,第二天就搞死阮梅,然後天下大定,大家都是大功臣了。越想心越熱,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顏神佑麵前,跟她說:“打吧!”彆管李今了。

這樣的情緒互相影響著,到了大帳前,諸將都有那麼一點點冷靜。顏神佑分明能夠聽得到他們因為細微的動作而發出的聲音,近百號人,一眼掃過去,倒有一半兒臉上的表情不是那麼純然的歡喜。

顏神佑心裡有數,也不點破,先讓擺上桌子。也沒什麼太精致的飲食,烤肉燒酒倒是管夠。顏神佑不動,彆人也不敢先動,都眼巴巴地看著她,等著她說祝酒辭,然後大家拚命喝醉一點,酒蓋住了臉,才好胡亂說話。

顏神佑卻與眾人盤算的不一樣,先不祝酒,而是說:“今天雖是慶功,我卻有一言,要諸將靜聽。”

場麵安靜了下來,亂飛眼色的也不飛,巴巴地看著顏神佑,盼著她收回成命。

顏神佑道:“等會兒你們都吃酒吃得醉了,我再說什麼,你們怕都記不得了。”

諸將一齊道:“怎麼會呢?隻要我等人還沒死,殿下說什麼,我等都記得。”

顏神佑微一笑,目光掃過眾人,道:“那我說的,你們都記好了。”

諸將屏息,聽她說的什麼。顏神佑道:“吃完了酒,回去說與士卒,隻要想打,仗永遠打不完,不要急在一時。偽陳之都,城高池深,強攻,要用命來填。你們不怕死,我還舍不得這麼多好兵死在大捷之前呢。再者,偽陳與旁處不同,百姓多心向之,急功冒進,後方不穩,也是大患。”

山璞知道她是想說服眾將,與她一搭一唱,給她遞話:“即便如此,駐紮在此就是了,何必再西進呢?李太仆也不是拙人,防守還是可以的。”

顏神佑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逗我呢?我這兒圍著偽京,那頭常恢悄悄兒地背後給我來一下子,阮梅再出城來個夾擊,我不得虧死。隔河西望,常恢跑了,李今三天之內都不一定能發現。等他發現了,再渡河,黃花菜都涼了。”

顏淵之留意觀察著部將們的神情,發現他們的情緒穩定了一些,也跟著山璞一起抬轎,問道:“這樣不會耽誤事兒麼?”

顏神佑道:“也沒什麼好耽誤的,來回不過一個月的功夫。”

顏淵之道:“到時候各部如何布置?”

顏神佑道:“四麵合圍。”多簡單呀,你們一人圍一麵城牆,先攻下的就是頭攻,夠公平吧?

這樣……似乎也可以。尤其如果真的正跟阮梅打得熱鬨的時候,常恢一支奇兵殺到,那可就坑爹了。

諸將接受了這個解釋,開心地喝起了酒來,顏神佑與顏淵之對了個眼兒,一點頭,舉杯祝酒。行軍打仗的時候是禁酒的,大家早就饞了,眼下給敞開了喝,一個個也都不客氣了起來。顏神佑等他們喝的沒有灑的多的時候,就知道他們的酒已經夠了,命散席。

諸將醉醺醺地走了,主將卻還很清醒來的,他們又開了一個小會,製定一下計劃,同時也說一說不好跟諸將說的打算。

顏淵之喝得少,也沒什麼人敢灌他的酒。擦了一把臉,喝了一碗醒酒湯,顏淵之就又活了過來。看顏神佑閉著眼睛坐著,便直接問道:“二娘,還有什麼事情?”

顏神佑睜開眼睛,對顏淵之道:“這麼多人馬,一齊西進,也未免太看得起常恢了。”

顏淵之來了興趣:“怎麼說?”

顏神佑道:“山郎領兵,去與姐夫彙合,四叔與我就在這裡等著,如何?”

顏淵之道:“你再說得明白些才好。”

顏神佑道:“我是這樣想的。前幾日,咱們不是訊問過俘虜了麼?他們說,偽朝糧草捉襟見肘,便是阮賊的中軍,也不能吃得很飽了。四叔想,原本就吃不飽了,現如今再丟了這麼大一片地方,是不是補給就會更困難了?”

顏淵之道:“這倒是了,這片地方上的夏稅與秋稅,他是拿不到了。”

顏神佑道:“阮梅皆是阮梅,我們的運氣是不錯的,如果是硬拚。渡河一役,你們各自戰損了多少?心裡總有數的吧?”

顏淵之沉默了,雖然這一仗打得十分痛快,戰果也還不錯,地盤打下了許多。損失卻也比較驚人。尤其是接觸戰之後,海平潮那裡是沒有什麼損失的,他一直在河麵上,頂天了有些倒黴蛋被對岸箭矢擊中。陸軍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山璞部,登岸之後就與陳兵拚殺上了。百戰之餘,又豈是胡亂說的?

周兵的戰鬥減員十分驚人,戰死的不消說,重傷的即使搶救即時,兩個月內也是廢了,還有一些輕傷,但是傷得十分不是地方的。林林總總,這一仗減員總在兩萬上下了。

顏淵之道:“你待怎地?”

顏神佑笑了:“這麼拚不太劃算的,我是不肯做虧本的買賣的,總要用旁的法子,耗它一耗才好。四叔想,要是讓常恢那裡的數萬人馬再與阮梅會合,這人吃馬嚼的,是不是又是一筆開支?兵,可不是好餓的。不餓兵,就要征糧,從百姓那裡征,就是民反,從士紳那裡征,我就能收到北地舊族的大禮包了。”

顏淵之撫掌而笑:“大妙!”笑完了又說,“自去歲起,出兵已經一年多了,你要再耗多久?時間耗得太長,也不是個事兒。”

顏神佑道:“我明白的。現在三月了,常恢那裡,頂多耗到五月初。唔,我們也不要閒著,這四周圍的釘子,也是要拔上一拔的。”起身指著一旁的地圖。北岸土城的東、西、北三麵,各有不少縣城郡府,這些都要收攏。

山璞道:“正好,他們不是閒得開始不安生了麼?讓他們輪流領兵,攻城掠地吧!娘子還是不要四處走動了,此間須得娘子坐鎮的。再有,大將軍的幕府,是不是也要請他北移?我們帶著兵與逆賊交戰,新占之地便乏駐軍,恐有不妥。”

顏神佑道:“正是。以大將軍的威望,正好過來壓上一壓,繼續拆一拆豪強塢堡。”

顏淵之道:“還是缺人。說不得,要任用一些鄉賢了。有些個與偽朝勾勾搭搭的,隻要彆太過份,還是得用。否則就要誤事。”

顏神佑道:“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我曉得的,四叔請放心。”

顏淵之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太放心的,他又問:“隻是兩個月,恐怕不足以令偽朝生亂。無論如何,兩個月的糧草,還是擠得出來的。”

顏神佑道:“兩個月,夠這些兔崽子上躥下跳,消消氣的啦。我還怕他們遇到了硬骨頭,兩個月硬不完這一片地方呢。再說了,我也不是乾等著的呀。四叔也一道來琢磨琢磨,阮梅的腦袋,是值一千金、一個開國侯呢?還是乾脆就是萬金?”

顏淵之笑道:“此計甚妙!這世上,愚忠之人不是沒有,審時度勢的人也是不少的。賞格一出,偽京就要人心浮動啦。那這樣,山郎往西,玄衣合韓鬥往北,我所部與水師一部往東?”

顏神佑道:“好。”

分工好了,三人便行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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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神佑火速寫了申請,內容有三:一、請權赦部分不得已而與阮梅保持合作關係的人為本朝所用;二、請大將軍移軍北上,繼續清剿、鎮壓不服者;三、請顏肅之定一個能夠接受的阮梅的價格。

顏肅之召集了丞相與太尉等開會,商討這三個議題。薑戎等人對於第一條是持肯定態度的,堅決打擊與阮梅合作的死硬份子那是必須的。舊京大族,最恨的不是五王,而是阮梅。不過眼前的情況也擺在那裡了,隻得從權。但是,薑戎提出了:“似章氏這等附逆之人,是不能赦的!”

顏肅之心說,誰tm要赦阮梅的嶽父啊?痛快地答應了。

鬱陶北上也是必須的,新占領地總是一個麻煩的事情。李彥琢磨了一下,小心地建議顏肅之:“大將軍北上,陛下是不是該準備遷都了?昂州偏安一隅,且宮室狹窄,非天子久居之地。”

米摯附和道:“正是,杜黎留守舊京,可命其修葺宮室,以迎聖駕。”

顏肅之一點也不想回舊京,這一點丁號是極明白的,聽米摯這麼說,他便先提出了反對的意見:“天子移駕,千乘萬騎,李相公所言,固是老成謀國之論,也請陛下慎重。不如且移往臨安,以督戰局,待天下一統,再徐徐搬遷。”

顏肅之道:“大善。”

其次是議阮梅的腦袋值多少錢。霍亥道:“欲令賊眾反戈,隻有金錢是不夠的,何不許以封爵?隻有錢,將士或用命,似偽朝之官吏,恐不會心動,反而會擔心。若許以高爵,隻怕阮賊連睡覺,都要睜一隻眼睛了。”

顏肅之笑不可遏,丞相們有點莫名其妙,一齊看向楚豐:你外甥這又是咋了?甥舅一家人,你知道為什麼不?

楚豐:……窩去!我上哪兒知道啊?

終於顏肅之笑完了,才說:“阮,哈哈,軟妹,哈哈,他,他隻,隻剩一隻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好冷的笑話= =!

皇帝說的笑話,再冷,你也得捧個場,所以除了楚豐和李彥這樣的,其他人都跟著乾笑了兩聲。笑完了,顏肅之道:“那這事兒,就這麼定啦?”

李彥道:“既然阮賊的賞格有了,還請陛下一視同仁,總不好厚此薄彼的。”

顏肅之會意,跟大家討論了濟陽王、陸弧、常恢、陸橋等人的身價問題,丁號開心地拿了紙筆來做了一個記錄,一一謄寫分明。

霍亥道:“北地總不能全賴當地舊族,其人久不沐王化,未必一心向善。還請選調四州二京忠誠之士,以實北地。”

顏肅之道:“卿言甚是。”於是又討論起當地可以選調的官員來,似盧慎的弟弟、金家的兒子、霍亥領閒差的侄子等人,都被列入了名單。能力未必是頂尖,但是忠心卻是毋庸置疑的。顏肅之還想照一下娘舅家和妻舅家,兩家都痛快地答應了。於是薑戎之子薑玘,與弟弟薑珍等被調往北方。楚源的次子、第三子也被分派了郡守等職。

擬好了名單,顏肅之又問了一回:“就這麼定了?”

李彥等都說聽聖裁。顏肅之心說,這事兒不是大家一齊商量著來的麼?還聖裁什麼呀?命李彥執筆擬旨,一道給顏神佑,表示同意了她的請示。一道詔告天下,發布了賞格。阮梅與濟陽王,活捉,封侯、賞千金,殺掉,堵住侯,賞八百金。陸橋、陸弧,降一等,活捉,給五品官,賞五百金,殺掉,也給五品官,賞四百金。其他以次類推。

在賞格上的兩處一共六十九人,一邊兒三十來個,並沒有擴大打擊麵。相反,還鼓勵兩個陣營裡的人“將功折罪”。

顏神佑收到了旨意,心下大定,問使者:“大將軍動身了麼?”

使者笑道:“好叫殿下曉得,往臨安去的使者與臣是就伴兒北上的,大將軍這會兒,應該已經拔營了。”

顏神佑又問大本營那裡如何,顏肅之與薑氏怎麼樣一類,使者道:“都是極好的。山侯也很好,娘子親自照看的。”這個山侯就不是山璞而是寶寶了。他腦袋上安了一個侯爵呢。

顏神佑吐出一口濁氣:“莫笑我,想他了。”

使者垂頭道:“可憐天下父母心。”

顏神佑道:“總算將此間事辦完,就好一家團聚了。”命引使者下去休息,自己卻傳令出去。又將賞格明示,以激勵將士。

千裡之外,霍白也做著與她同樣的事情。

霍白有那麼一點憋氣的。

顏神佑再破阮梅的消息傳來之後,霍白也開始渡河了。世人都知道,阮梅是塊比濟陽王難啃得多的骨頭。現在這塊硬骨頭都被敲碎了個邊兒,沒道理小脆骨還好好的。

霍白就沒有樓船可以用來碾壓對岸了,征船的多半是民船,又有些竹木筏。他卻又有一個顏神佑沒有優勢——當地舊族的勢力保存得很好,雍州方麵長期與當地保持著曖昧的關係,西路軍又一路走一路聯姻,很得到了當地舊族的一些支持。

這裡麵,陳家出力頗多。陳家是一個大家族,勢力是橫跨大河兩岸的,在他們的掩護之下,霍白領兵從他們的勢力範圍內渡河。大半部的兵馬過了河,陸弧才得到了消息。一麵大罵舊族:“無恥!”一麵急調士卒迎戰。必須快速與剛剛渡河,還沒有站穩的周兵交戰,將他們趕下河去。一旦錯失良機,陸弧已經能看到一個悲劇的將來了。

與陸橋一樣,陸弧是在戰爭中成長起來的,因為沒有阮梅那麼中二,所以積累長進的不止是軍事技能,還有為人處事。他看得分明,彆看舊族與濟陽王關係那麼好,可一旦濟陽王失勢,舊族能組團賣了濟陽王。

陸弧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半渡而擊”的最佳時機。周兵已經上岸了,陸弧遠遠看見了,命令整隊,擊鼔,騎兵衝鋒。

陸弧見到了周兵,周兵自然也見到了他。

北人善騎射,騎兵衝鋒是極讓人頭疼的一件事情。周兵的軍馬少,霍白這裡的騎兵既不多,憑良心說,素質也不大如陸弧。雍那裡倒是有不少好騎兵,可楚攸存了個保存實力的小心思,看到陸弧來了,馬上停止不前,不再渡河。

楚攸按兵不動,現正在南岸觀望著。楚源再三催促,楚攸道:“再看看。等他們膠著之時,我再北上,一舉定乾坤。”

說白了,不想送上前去找死。楚源見麾下的兵馬已經渡河,恨恨地道:“大郎莫要後悔!”自己也登船渡河而去。

霍白本來也沒大指望著雍州兵,對雍州兵,他總有一種“我們不是一夥的”的感覺。看楚源來了,他才露出個笑影兒來,這才是一夥的呢。匆忙對楚源道:“阿胡為右翼,還請衛尉為右翼,我自中路,與賊相抗。”

霍白看得眼角直抽抽,心說,你這個王八蛋!

罵完了,還得跟阿胡簡單碰個頭,一人一邊兒,跟陸弧血拚。

陸弧也是當世的名將,濟陽王的地盤有一半兒是他打下來的,另一半兒是五王造反的家底子。見這情勢,也隻得拚上一拚了。阮梅的士卒餓著,陸孤的部下也好不到哪裡去。倒是霍白這裡,人人吃得挺好。力氣也足,自北上就沒打過敗仗,士氣正旺。

兩處硬碰硬撞到了一起,火花四射。

霍白對付騎兵衝鋒,與顏神佑的辦法還不一樣。顏神佑是用遠程打擊兼以地雷等埋伏,霍白就簡單直接得多,他的軍中特色的是長槍陣。這也是在戰爭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長槍陣的槍長丈八,騎兵衝得太猛,就要成烤串。騎兵的速度一旦降了下來,威力便驟減。

接下來就是肉搏戰了。

楚源與陸弧是老冤家了,並不敢輕視陸弧的右翼,陸弧的習慣,會在兩翼也埋伏精兵,一不小心,就落他套裡了。楚源勒兵,並不令急進。那一廂,阿胡因為與山璞關係不錯,倒是學會了些山民的戰陣。由山林轉入平原,隻要士卒之間有默契,也依然有效。

霍白的作風更加的簡單又鮮明,就是一直地衝。破了陸弧的速度之後,他倒發起衝鋒來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楚攸在南岸看到友軍占了優勢,這才下令渡河。李長史歎道:“過渡有些晚了。”

楚攸道:“不晚,不晚。陸弧也是當世名將了,這一仗,他們三個不出點血是打不下來了。到時候他們兵馬受損,縱然勝了,再要北伐,就更需借我之力了。”

一麵說,一麵也過河去。過河之後,楚攸並不從霍白身後殺出,他們倆也沒這個默契。霍白的後隊都停下來轉身,警惕地看著他。楚攸微一哂,命令部隊往楚源那裡去,自楚源的背後繞個弧形殺出,取陸弧的後隊。

雍州兵逸待勞,突入戰場。陸弧卻又不慌不忙,縱使有些心焦,覺得兵力已經不夠用的,還是抽出了預備隊,去跟雍州兵廝殺。

正打著,刮風了!

這會兒正是春天,特麼刮的是東南風!周兵順風,越打越順,陸弧卻苦不堪言。時間越來越晚,風就越來越大,大風吹起地上的塵土砂石,陸弧這邊的人連眼都快要睜不開了。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怎麼的,陸弧的大旗還被吹倒了!霍白遠遠望見了,忙命人放話:“陸弧死了!”

北兵大亂,霍白等人趁機掩殺,陸弧不得不收束殘部,一氣往北,逃回了濟陽王的京城裡去了。

因為風刮得大,天又黑了,霍白即收攏了士卒,不令再追,以防走失。又命整隊、紮營、安置傷員、打掃戰場,再清點陸弧沒來得及帶走的糧草輜重。一直紛擾到了下半夜,才算安頓下來。

霍白又與楚氏兄弟、阿胡等人開了個碰頭會,霍白當麵自是與三人道了辛苦。約定明天休息,休息好了再開會討論下一步。

阿胡留了個心眼兒,走了兩步又回來了,對霍白道:“霍郎,楚雍州不地道。”

霍白冷笑道:“不然為什麼非要叫衛尉過來呢?就因為這地方他熟?他再熟熟得過雍州十數年的經營麼?他們兄弟還不合呢。”就為了萬一發生什麼楚攸不配合的事情,一旦有功勞,讓楚源領著,於整個楚氏的利益無損。晾著楚攸,讓他難受!

阿胡心說,你有數就行了。告辭而去。

那一廂,兄弟二人也有一點分歧。楚源還想挽救一下他哥,跟楚攸道:“大郎今日騎牆觀望,真真羞煞人也。”

楚攸麵上一黑:“二郎這是說的什麼話?!”

楚源道:“你知我知,旁人也未必不知。我勸大郎一句,下麵沒什麼仗好打了,還是認真出些力的好。”

楚攸道:“你懂個甚?我楚氏數百年不倒,前朝更不曾被昏君清算,不是因為手上有兵。將這些兵耗完了,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啦!彆看你那個陛下看著是對咱們不錯,可他們心裡呀,是想拆了塢堡,讓我們俯首的。”

楚源道:“君臣名份已定,俯首難道不是應該?”

楚攸道:“稱臣與稱臣也有不同的!”

楚源血槽已空,無力地揮揮爪子:“大郎好自為之吧。”

第二天,楚攸過來開會,經過了霍白等人的營盤,發現他們戰損不小,越發覺得自己旁觀之後雷霆一擊是明智之舉。盤算著要主動挺身而出,爭做下麵戰爭的先鋒。

顏肅之的詔命已到,楚攸看到這個命令,就知道機會來了。他太清楚這些舊族的尿性了,有了這樣的賞格,濟陽王快要被打包快速過來了。濟陽王一方,人心已散,兵無戰心。此時不揀便宜,更待何時?

豈料霍白頭一句話卻是:“各部且自休養,不須著急北上。”他與顏神佑打的是同一個主意,讓你的兵回去,吃沒得吃,穿沒得穿,耗也耗死你。就算耗不死,也能等到“識時務”的人發覺事情不好,拿你換賞格。

哪怕沒人出場濟陽王,也足以讓他們內部人心更加浮動,減少進攻的難度。

楚攸:……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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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想罵娘的還有常恢。

常恢與李今對峙,心裡是相當愜意的。李今用兵,中規中矩,大敗沒有,卻時常吃常恢的小虧。常恢很有那麼一點點貓戲鼠的意思的,逗著李今,看他暴跳如雷,真是不錯的娛樂活動。

直到阮梅吃了個敗仗,常恢不得不跟著移防,將大片的領土讓了出來。現在更好,連糧草都有些供應不上了,常恢向陸橋那裡發了催促糧草的公文之後,緊接著就收到了阮梅戰敗的消息。

常恢:……這事兒有點邪門兒啊!

確實挺邪門兒的,說起來,己方都是名將,對方的名氣還沒那麼大呢。如果說敗給鬱陶,心理上還會好受一點。敗給這群奇形怪狀的家夥,真是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常恢正想著下一步要怎麼辦呢。在他看來,跟阮梅會師有點不劃算——陳國勝下的地盤太少了,再退,就沒有了。不如他釘在這裡,好讓周兵有所顧忌,也能牽製李今部,減輕阮梅的壓力。

可糧草,是真的不夠了。

常恢正在想辦法的時候,斥候來報,東麵發現了敵軍。根據旗幟判斷,極有可能是山璞那個野人。

常恢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兵力,再估計一下山璞和李今的兵力,很想蹲地抱頭。定一定神,常恢下令部隊集結,主動迎擊山璞。就算要逃,也要先讓山璞敗上一陣,然後才能從容撤退。

山璞的先頭部隊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常恢遭遇的。

一方是倉促應戰,一方遠來疲憊,打起來略有些不夠用力。對麵李今卻抓住了戰機,下令渡河。他接到顏神佑的軍令,早便準備起這件事情來了。樓船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征集些民船倒是可以的。常恢軍正被山璞牽製,方便他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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