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不在?”江望城沒有聽清楚他那個模糊的字眼,摟緊了他,“你會一直陪著我的。”他說。
哪怕不會說話不會笑。
葉生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畢竟原本的劇情線還是很強大的,江望城十有**,不會心軟,所以他此刻的心情,居然還有點釋然,“我說的是如果,算了,不說這個。”
他換了個問題問道,“之前秦楚來過了,是你讓他來的麼?”
“嗯。”江望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讓秦楚來,是否是存著讓他拆穿自己的意圖,“他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跟以前說的差不多。”
屋子外透進來的光已經變成了銀灰色的淺淡月光,並不能完全照亮室內,直到眼前落入一片陰影後,江望城才如夢初醒,“時間不早了,我去給你拿晚飯。”
“不用了,我不想吃。”葉生拉住他,“沒什麼胃口。”
但江望城卻說,“不行,沒有胃口也要吃一點,不能媽一走,你就故態複萌,還是要好好吃飯。”
可你明明想要我死。
這樣吃不吃飯又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想讓我做個飽死鬼?
葉生不能理解江望城那種愛之欲死,又舍不得的心情,他現在隻覺得身體難受,裡麵不知道什麼器官,會偶爾疼一下,時間不久,但卻讓人難以忍受,不如早死早刷新任務。
之前和係統說的“賭一把”,也隻不過是安撫它的罷了。
待江望城一走,葉生就從枕頭底下,拿出問秦楚要的嶄新的、還沒有拆封過的毒藥,沒有就著水,就這麼乾吃了一顆。
藥吃下去,梗在喉嚨裡的時候,他難受得想要吐出來,但最後還是忍了忍,勉強吞咽了下去。
[你這樣,顧忌到了江望城,但是霍厲呢?要是你死了,你讓他怎麼辦?]
[我又不一定會死。]葉生將藥塞回枕頭底下,重新躺了下去,淺淺笑了聲,[要是死了,那也是原劇情線的錯,或者說,是你的錯……反正任務會刷新,我死不死,其實也沒多大關係。]
總歸,他不想背負著對江望城的愧疚,去做什麼任務。
讓他關了那麼久,再加上毒一次,不管死沒死,他就當做還清了。
藥原本是慢性毒藥,按照江望城安排的劑量,至少也要兩三個月會有顯著效果,半年後回天乏術,更何況,江望城還時喂時不喂。
這樣下去,撐個一年半載的,完全沒有問題。
但是葉生自己偷偷吃了,還一日三餐,就算飯不吃,那藥也絕對不會落下。
如此一來,他被折騰壞的身體,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
兩周後的傍晚,在江望城給他喂水的時候,他壓抑不止疼痛翻湧的胸口,喉嚨一甜,隻來得及順手推開江望城,然後趴在床沿上,猛得吐出一口血來!
滿嘴的鐵鏽味,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滿臉痛苦。
但實際上,那原本還疼的胸口,吐完血後,反倒沒那麼難受。
江望城被推開,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了那地板上,粘稠的鮮血。
那麼刺眼。
“小雪!”手上的玻璃杯碎在地上,崩裂出水花,顧不得腳上被玻璃劃傷的傷口,他伸出手,想幫葉生擦擦嘴角的血,卻小心翼翼得不敢上前,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怎麼會……”
他最近明明、明明沒有下藥了。
“什麼怎麼會。”
葉生仰靠在床上,嘴角上還沾了點血,與他慘白的臉色相襯,更顯脆弱,仿若是透明的玻璃一般易碎,“阿城,我們就這樣做個了結吧。”
那雙眼裡透出來的冷靜的光,讓江望城如墜冰窖,他不想聽什麼關於了結的話,便假裝沒有聽見,隻是問,“是、是秦楚是不是?!他告訴你了?!你是不是背著我……”
“秦楚?”葉生搖搖頭,“阿城,這個時候,我們就不要再把彆人扯進來了。”
不去看江望城難看的臉色,他翻身從江望城的床頭櫃上,拿出那瓶白色的,沒有任何商標紙的藥來。
“你果然知道了。”江望城盯著他手裡的東西,目光死寂,連帶著聲音也平靜了下來,“所以你知道我要做什麼,還不阻止我,甚至縱容我?”
“還生怕我心軟,為了不讓我發現,自己又問秦楚要了一瓶偷偷得吃……”這樣說著,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額頭上的青色脈絡都清晰可見,他上前兩步,掐著葉生的肩膀,居然滿目的恨意,“你這是在報複我!”
“是你想要毒死我,又怎麼會是我在報複你?”
葉生的肩膀被掐得生痛,嘴裡的鐵鏽味還下不去,這讓他的耐心也逐漸告罄,“我們兩個,走到這個地步,我承認,我要擔一大半的責任。”
“所以就算你想要我死,我也沒有怨言。”
“但是阿城,我不愛你了,我想離開你,這是事實,與其讓你關著我,禁錮我的自由,我也寧可被你毒死。”
“這是我們兩個的雙向選擇,並不存在什麼報複。”
“夠了!彆說了!”江望城緩緩得鬆手後,往後踉蹌了兩步,表情似哭非哭,整個人都顯得頹廢,他仔細得看著床上的人,仿佛這是第一次認識他。
或許是他的表情太過痛苦,葉生抿抿唇,還是選擇了閉嘴。
眼睜睜得看著江望城一直往後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