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一頓,抬眸見四人緊張地望過來,這才將茶盞重置與桌案,發出杯盞清脆的碰撞聲,那邊四人的肩膀明顯就是一縮,猶如驚弓之鳥。
發出一聲淺淡的笑聲後,他才繼續道,“若你們還是原先那般,那我少不得要嚇嚇你們,給你們壯壯膽子了。”
“公子……”幾人白了一張俏臉,心裡都在暗暗叫苦,怎就那麼一會睡覺的功夫,原先好端端,乖巧安靜的公子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變得如此、如此惡劣起來。
葉生此時下了塌,他隻著了一身外衫,帶著涼意的夜風吹得他有些冷。
“我就是好奇,從前我也從未罰過你們,更是不會吃人,怎的你們就如此害怕?”
要說她們以前的主子太後,那更是個心慈的,輕易不怪罪人。
怎麼就將這四人養成了如今這般,一驚一乍,時時白著臉,提著心的樣子。
葉生對於這個問題,耿耿於懷。
下意識地,他想到了當初裴易寧狠戾的聲音。
在那天之前,他從未想過,裴那般清潤溫雅的聲音,也能如此酷厲而讓人膽寒。
正當他盯著四人,想要一個答案時,外殿傳來一聲殿門被打開的吱呀聲。
緊接著,便是宮女太監整齊劃一的跪地聲以及問候聲,“王上萬安。”
“起來吧。”獨屬於裴易寧的清冽聲線響起。
葉生顧不得再與四人糾纏,當即就循著聲音跑到了外殿。
其中最顯眼的一人,長身而立,一身黑底繡金龍的常服,顯得他威嚴而尊貴,長發被玉冠束起,露出輪廓分明,線條冷硬的側臉,但偏偏,唇邊微揚的弧度,讓他看起來又沒讓人難以靠近。
“裴!”葉生叫了一聲。
那人轉頭看來,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便映入眼底,見到他,那薄唇掀起更是明顯的笑意來。
“慢些。”他說道,而後張開手,接住了撲過來的人。
葉生此時的年紀正是十六,還是個半大的少年,身量更是還沒抽長,隻堪堪到裴易寧的胸口,此時被他一樓,就整個人都被鑲嵌進了他懷裡麵。
“真好。”葉生蹭了幾下,感歎道。
見到裴易寧的快活,讓他瞬間就忘了之前的一切,隻專心到,心裡眼裡,都隻有眼前這個人。
探出頭,他伸手摸著裴易寧的臉,一寸一寸地描摹著,最後又是抱住裴易寧一陣輕笑,活像是撿到了什麼稀世寶貝。
後者被他逗笑,笑得連胸腔都在震動。
“我們回來了。”葉生用隻有裴亦寧與他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察覺到他心裡的激昂,裴亦寧輕撫著他的背,確定道,“嗯,回來了。”
“辛苦你了。”他說著,心裡的心疼不言而喻。
懷裡的人是他珍之重之的寶貝,捧在手心,含在嘴裡,就這麼寵了這麼多年,他見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委屈,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親自賦予他各種意義上的疼痛,迫使他長大。
即使這不是他的意願,但他仍舊滿心愧疚。
“這有什麼,我喜歡現在的自己。”葉生說,“你不喜歡嗎?”
裴易寧,“不管你變成何種模樣,你總歸是你。”
所以自然是喜歡的。
“這便好了。”葉生從裴亦寧的懷裡退出來,又是仔細地看他,直到後者伸手碰了碰他還有些紅腫的眼睛。
裴易寧牽著他的手,走到榻邊落座,對在一旁候著的人道,“蘇福,去拿毛巾和冰塊。”
蘇福是從小就跟著裴易寧的,對他不是一般的忠心,聞言當即就應了一聲,轉身出去準備了。
在蘇福回來的空隙,裴易寧伸手幫葉生慢慢地按摩著眼周,聲音輕柔,但是看向葉生身後四人的眼神,卻是冰冷的,“醒了多久?怎的不讓她們按摩冷敷一番?”
四人被他看得動也不敢動,甚至都不敢下跪求饒。
葉生閉著眼睛,任由他動作,自然沒有瞧見他看向四人的眼神,以及後者快被嚇死了的表情,隻是道,“我用毛巾敷了一會,但是太麻煩了,本來想著快點去找你的。”
裴易寧:“那後來怎的又沒來?”
葉生:“後來想起了一些事,便不想動了。”
“什麼事?”
恰好此時蘇福回來了,裴易寧順手接過裹了冰塊的毛巾,一邊在葉生的眼周輕輕按壓,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