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了藥出來, 葉生又纏著葉遠葉瑤幫他熬夜。
葉遠不肯，他也丟了臉麵，直扯著兩人的褲腿, 好哥哥好姐姐地拍著馬屁。
葉遠與葉瑤從來沒見過他撒嬌, 如今看了, 到底是敗下陣來, 隻能答應。
“哥哥，你最好了，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葉生站在熬著藥的葉遠身旁，見後者的臉還是崩地緊緊的, 眸色也微沉，神情很是不好看, 不由得哄勸道。
葉遠說，“我沒生氣。”
他隻是有些頭疼。
早上的葉七，現在的女孩，小寶但凡見著個可憐的，就是喊著哥哥姐姐的要幫襯，可是這村子裡, 大家都窮都可憐, 到時候, 他可要怎麼忙得過來？
葉生還是不解，既然沒有生氣，那做什麼就黑著一張臉？不過十歲的孩子，卻總給人一種大人的感覺。
葉瑤替葉遠回答道, “哥哥是沒有生氣，他隻是啊，怕了你了。”
葉生，“哥哥為什麼要怕我？”
葉瑤，“你這見一個幫一個的本事，尋常人也沒有。”
該說她與葉遠是親兄妹，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竟是把葉遠的心思猜了個透徹。
葉生還想說些什麼，葉遠這是插話道，“藥好了。”
於是，剛剛想好的話，就這麼忘記了，他隻看著那黑乎乎的一碗藥，嘴裡說著，“哥哥小心燙。”
葉遠用葉瑤準備好的濕冷毛巾裹著藥碗，將藥端了出去。
葉生則是被葉瑤牽在手裡。
外麵老人重新給自己搬了一把凳子，守在女孩旁邊，見到他們來，伸手怕了拍女孩的肩膀，“女娃娃，快起來吃藥，吃了藥病就好了。”
被推的女孩張開一雙淡漠的眼睛。
她的神色還是蒼白的，加上這冰涼刺骨的眼神，活脫脫給人一種如墜冰天雪地的感覺。
她隻是睜著一雙眼，也不說話，就連視線都沒有挪動半分，十分的空寂。
葉生跑上前，握住她的手，叫道，“姐姐，你醒了，快點吃藥吧，阿娘說了，吃了藥身體就好了。”
對方的手很滾燙，他不由得捏緊了一點。
然，不論葉生說什麼，她就是沒有一丁點回應，隻是縮緊了身子，把頭縮進脖子裡。
葉遠端著藥，沉默地站在一邊。
倒是葉瑤哼了一聲，“小寶，看見沒，好心可不一定有好報，你啊，少做些熱臉貼人冷屁股的事，羞不羞。”
最後三個字她說得極輕，也不知是在說誰。
“來，把藥給我，我來喂她。”
老人在一邊伸出手，接過葉遠手裡的藥碗，用勺子攪拌了幾下，讓藥變涼了一些，能入口了，他便直接舀了一勺，放在女孩的唇邊。
見後者沒什麼反應，他便說，“這身體可是你自己的，折騰壞了也是你自己受苦，又與旁人有什麼乾係？你這樣，到頭來，你看那葉大河，有什麼損傷或者內疚不？”
人老了，也就看得透了。
有些小孩啊，就是喜歡用琢磨自己的身體，去威脅彆人，要人心疼。
可那也要有人在乎。
沒人在乎，又何必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姐姐，你喝藥吧，你人好燙。”葉生也在一邊勸著，間隙還去廚房擰了一塊帕子，搭在女孩的額頭上。
葉瑤見著那塊帕子，眼睛瞪地要凸出來。
這可是她的第一幅繡品！這小鬼明明說要好好愛惜的！
“姐姐，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葉生想要說些自己度過那段黑暗日子的感悟，但是顧忌身邊的人，他卻隻能湊到女孩裸露在空氣中的傷痕輕輕吹了吹，說道，“姐姐，小寶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女孩終於側目，她瞥了眼神色認真，在幫她吹傷口的葉生，心裡微微一酸，但到底是忍住沒哭。
“謝謝。”她張開嘴說了一聲，又把老人湊到她唇邊的藥喝了下去。
那一碗藥見底時，天色也幾近晌午。
小胖墩把人送到後就回家去了。
如今還剩下葉生三人，老者自己一人的話，午飯什麼都能對付過去，但是如今四個娃娃，可叫他苦惱了。
“陳爺爺，我們先回家去吃飯，等等就把午飯給你們打包過來。”葉遠說道。
老人聞言，高興地直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
到家的時候，家裡已經什麼都準備好了，飯菜桌椅，隻差他們三人了。
再看院子裡，隻有葉槐王芳和葉七，似乎沒了葉柏的身影。
王芳一瞧見他們的身影，就輕聲抱怨，“到底去哪裡野了，喊了半天，也沒見個回應。”
“阿娘。”
三人紛紛開口，撒嬌似的叫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