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1 / 2)

第九十一章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個遠道而來的男人……”

“這個開頭也太俗套了吧,毫無新意,讓人完全不想往下聽。”

“哎呀, 不要這麼挑剔。畢竟的確是相當遙遠時間之前的故事, 用上老套的開場白也沒辦法, 耐心一點往下聽嘛。”

自稱路過的花之魔術師的白發男人不僅擅自闖入彆人的夢境, 還擅自講起了開頭老套之極的故事。

少年本來不想聽, 他還忙著睡醒起來, 收拾自己給自己弄出的爛攤子。

可是很奇怪。

他居然醒不來。

夢的世界也不崩潰了,直接變得開始不受控製, 形成好一片僵局,擺明了就是要把夢的主人堵在這兒,出不去, 隻能待著。

有足夠多的端倪可以合理推測, 這個局麵絕對跟莫名出現在這裡的花之魔術師有關, 指不定就是他動的手腳。

這個花哨的家夥有什麼企圖?

花之魔術師是什麼?可以變出花來的魔術師嗎?

剛好路過之類的話信都不能信,大費周章,難道隻是為了給他講一個故事?

由於對此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齊木楠雄對此全部持保留態度。

在夢裡,他的超能力暫時性又開始失效,聽不見魔術師的心聲, 更看不透對方是什麼來曆。

此時的他暫且還不知道, 此“魔術師”非彼魔術師, 對方也不是“人”, 而是活了幾千年到現在還活著的夢魘。

雖然對魔術師的觀感不佳,但齊木楠雄又覺得,這家夥應該沒有惡意。

因此,反正出不去,還是靜觀其變好了。

“來吧來吧,在這兒坐下千萬彆客氣哦。”魔術師熱情地招手,示意少年過來擺好好好聽故事的坐姿、

“不要搞得好像你才是主人的樣子,很沒禮貌好麼。”少年吐槽,他不坐,就這樣站著挺好的,隻要留出耳朵聽就行了。

“好吧,也沒關係。”

魔術師不勉強他,無所謂地放棄了招呼——他本身也隻是掛著偽裝客氣一下而已。

“剛才講到哪裡了?哦,還隻是開頭啊。那就乾脆一點,把不必要的開場白跳過好了。”

略過並不重要的內容,白發的魔術師重新托起腮,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看不透的紫眸望向的卻是沒有任何人在的空白遠方。

他重新開始了仿若心血來潮的講述。

“沒有人知道那個男人從何處來,隻知道有一天,某個世界多出了他的身影。”

“他來的時候,是獨身一人。也很湊巧,在降服偶遇的巨獸的時候,他還遇到了另外兩個要來製服芬巴巴的勇者。”

“啊,不能完全說是勇者,因為那兩個人,實際上是男人所到的國家的現任國王,以及國王的好友。”

“他們三個在杉樹林相遇,這就是最初的緣。而男人,又在最初之時與那兩人中的一人生出了彆樣的心思,這就是讓他們後來產生糾葛的絆。”

“等下,先說清楚,什麼彆樣的心思?”

少年忍不住在這裡打斷,因為直覺在此刻上線,莫名地覺得如果從這裡開始往下聽,又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是錯覺嗎?

然而,很不幸。

居然不是錯覺。

魔術師:“一個男人對一個沒有性彆隻是軀殼美麗的人偶產生了超越欣賞低於愛情的不能當真的感情——”

少年:“這一長串不知所雲的描述是認真的麼?”

可能這次是錯覺。

他從這一串接一串的內容中,聽出了近似於某種發酸情緒的私人感情。

嗯,應該是錯覺。

少年不允許自己往任何容易墜入深淵一去不回的方向深思。

魔術師:“啊。”

少年:“嗯?”

魔術師:“用簡潔的話來敘述,就是。”

“男人對偶遇的兩人中的一個,一見鐘情。他喜歡上他了,就是這樣。”

“……”

少年神色詭異,不再插話,而魔術師又接著講述。

“那是擁有性彆難辨的美麗軀殼的人偶,雖然有自我意識,可那時仍餘空白無異。”

“男人對人偶一見鐘情,就熱情如火地向他求婚,追求起了他。大概追求得太熾烈,完全無視了第三個人,這就引起了第三人,那個我個人覺得無關緊要的王的不滿。”

“據說他們就以這點小事為契機,使出全力對決了一場,最後是身為外來者的男人略勝一籌。”

“對決的結果算得上皆大歡喜,因為這兩人,再加上沒有參與決鬥的人偶,借此互相欣賞認可,成為了情誼不可分割,不分你我的摯友——除了男人還想要追求人偶,人偶又拒絕了他的追求這個特彆情況以外。”

“這三人就是當世最強的存在,成為摯友之後,總是同進同出,去哪裡都是三人在一起。他們一同降服擾民的魔獸,一同飲酒作樂,成就了好一番後世仍在流傳的美談。”

“……”

“……”

“沒了?你要講的故事就是這樣嗎?”

“咳咳,抱歉。”魔術師不知怎麼回事,講著講著就停下來了一會兒,再開口時,麵上又帶起了如春風拂麵的完美笑容。

“這個故事才到中途呢,隻是,後續跟前麵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基調,即使是習慣以旁觀者角度講述往事的我,也不禁沉默……好啦,我們繼續吧。”

“成為摯友的那三人,他們的結局是——”

“某個花心貪婪又作惡多端的女神看上了國王,卻遭到國王的拒絕和羞辱。惱羞成怒之下,女神從中作梗,找到借口,讓男人喜歡的人偶被製造他的神收回了生命,軀殼破碎成了泥土。”

“男人悲痛欲絕,獨身一人尋到女神試圖報仇。以人之身妄圖弑神,結局會是什麼已經不用多言了。他死了。”

“國王沒有和男人同去。他留了下來,在兩名摯友都離他而去的時間裡,獨自治理著國家,讓他的國家更為富饒強盛。咦咦,這麼說起來,還是有點大徹大悟後結局美滿的感覺?”

“……”

“……”

“又沒了?”

“沒了。怎麼,我還以為你沒有什麼興趣,還想要繼續聽?”

“那就不——”

“哎呀哎呀看在少年你這麼捧場的份上,我不介意再多說一點哦。”

“啊,我想起來了,被女神的□□貫.穿,大半邊身子破碎,以這樣的狀態從高峰墜下的男人,其實沒有死呢。”

“……”

完全沒有自己扯出了多麼不得了的反轉劇情的自覺,魔術師還在托腮,笑容卻在不知不覺間稍稍淡了幾分。

他似是用極輕的聲音歎了口氣,又似是並沒有,那隻是搬著花海與高塔一同無中生有,悄然出現在夢中的風聲。

“如果這真是一個老套的故事,有喜悅的顏色,有悲傷的顏色,有不得已的失去,有最後的幡然醒悟,雖然會覺得遺憾,但大體上並不會讓人多麼無法釋懷。”

“偏偏,最不適合添入的顏色加了進來,讓這個‘故事’往事先誰都不好想到的方向,不受控製地發展了下去。”

“我用最簡潔,不會讓你混亂的語言大概講講吧。這裡麵的細節,也實在不適合拓展出來。”

魔術師便真的言簡意賅:

“男人沒死,若非自願,他本身受再重的傷也不會死去。他回到了烏魯克——好吧,就是那位王的國家,與國王共同抵禦餘怒未消的女神施加神罰。”

“然後,王向他求愛,提出了讓他留下的要求。沒錯,這位王早就對自己的好友心生好感了,隻是之前沒有發現。”

“而王的直接並沒有打動男人,反而讓他深感失望,同時,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最後,男人走了,與那位王分道揚鑣,這三個‘摯友’所得到的,就是這個跟好聚好散沾不上邊,純屬糾葛難分的諷刺結局。”

“——好了。”

這句話音像是仍帶著事不關己的輕快,作為故事結束的標誌,迅速地將唯一聽眾的注意力拉扯回來。

魔術師直起身,態度和藹:“怎麼樣,對這個我自己也覺得好笑極了的故事,有什麼看法嗎?”

少年:“…………”

少年想說,他已經對這個故事裡彎來繞去結果還是繞不開的感情糾紛絕望,徹底放棄思考了。

不要來問他有什麼想法,答案就是沒有。

可是——行吧,可是!

有一個問題,少年著實無法忍受,一定要說出來,切切實實地吐槽出來才能心頭舒暢。

“能請問一下麼?”

“啊,你問?”

“沒想錯的話,你應該不是當事人的其中一個吧。”少年說:“以旁觀者的身份轉述這個故事,為什麼非要加入這麼豐富的私人感情,分明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是很不正常的表現。

以外人、旁觀者、後世之人的身份講述一個故事,因為故事與自己無關,娓娓道來時,並不會摻雜進太多自己的情緒。

如果故事的主人公距離自己太遠,那就更應該客觀從容,事後可以加入自身的評價,但在講述的過程中,就隻是平淡地敘說過去之事而已。

可超能力者少年發現,魔術師並不是這樣。

至少,在講述這個“故事”的時候,他沒有表現得完全的客觀冷靜,摻入的對“某些人”的意見,自是相當明顯。

他本人似乎也並沒有要隱藏情緒的意思。

而對於以上呈現的指控,魔術師是這麼說的:

“是嗎,作為故事的講述人,我沒能保持客觀……唔,被看出來了啊,我為我的失職道歉。明明有刻意控製,結果還是表現了出來,那就沒辦法了。”

“是旁觀者哦,這個故事距離我,足有近兩千年的時間。不過,出於一些不方便透露的私人原因,我對故事裡的所有人,都有相當大的意見。”

“……”少年定定打量著這個還在微笑的白發男人,心頭那股再問下去,情況會越發不對起來的預感,很不幸地再度加深。

可他已經被扯著走到懸崖邊上了,退路也被截斷,到了這時,不得不再更一步。

他就帶著不滿的情緒問了:“所以說呢,你對這個故事的看法是什麼?”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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