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後,許柔的心情還沒有平複下來,她在董妍的磨牙聲中翻來覆去,遲遲不能入睡。
就連空調冷氣都不能讓她冷靜。
許柔將薄被蒙住腦袋,黑暗裡解鎖了手機,又欣賞了一遍自己方才攝下的佳作。她的手指緩緩劃過屏幕,一點點放大了照片。
醒著的他,或嗔或喜,都夾雜著侵略性。而這樣昏迷不醒躺著的樣子,反而多了幾分人畜無害的味道。
不過都一樣不順眼就是了。
她撇撇唇,指尖彈了一下屏幕中他的睡顏。
過度亢奮的代價是慘痛的,天蒙蒙亮時她才迷迷糊糊睡著。偏偏大腦皮層還未跟上節奏休息,破碎又光怪陸離的畫麵拚湊起來,形成奇幻的夢。
夢裡她似乎是位高權重的人物,穿著古時華服,高坐王椅上,番邦使臣跪於身前,為求避戰獻上了最精致的美人兒。
是夜,美人被送進寢殿,黑灰兜帽的陰影覆蓋住大半麵容,隻能窺見尖尖的下頷線條。她不滿這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樣子,一把掀掉了其外袍。
結果荊念的臉毫無征兆地出現,對她微微一笑。
彆以為我不知道是你乾的。他說。
笑容陰惻惻,語調被放大了無數倍。
她嚇得退了一步,失手打翻了照明火燭,瞬間一片火海,火舌舔上手臂,沒有蝕骨誅心的疼痛,反而莫名其妙呼吸不暢起來。
迷迷糊糊感覺地動山搖,畫麵潮水般褪去。
她難受地一蹬腿,醒了。
董妍捏著她的鼻子,站在床邊拿手輕拍她的臉頰:“醒醒,今天周四,早上兩節得去自習。”
許柔咕噥了兩句,沒有坐起來的意思,手伸到枕頭下麵摸出手機,一看時間才七點半。
就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她腦子裡跟有人拿大鐵錘砸似的,太陽穴一陣一陣地痛。有氣無力揮揮手,她又合上眼:“自習不去了,我補會覺。”
董妍不放心探了室友的額頭,確定沒發燒後才道:“那行吧,不過三四節課之前你得起來哈,今天是荊教授的課,他每節課都要點到的……”
話說到這,她看到對方猛地將被子拉高,蓋住了臉。
董妍莫名其妙:“乾嘛啊?”
許柔這個時候真不想聽到此人的名字,剛才那個夢的陰影猶在。她翻了個身,臉埋在枕頭裡,嘟囔:“沒事,我等下來階梯教室找你。”
董妍點頭,開門走了。
重回一室寂靜。
寢室的窗簾是學校統一發的,不過她們周末都喜歡躺到日上三竿,所以額外又裝了曾遮光布,拉上的時候和夜晚沒什麼區彆。
這種環境無疑是最適合回籠覺的,許柔沒過多久又睡著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昏天暗地。
她再睜開眼的時候,手機十幾個未接電話,未讀的微信消息霸占了整個屏幕,全是董妍發來的。
【你怎麼還沒來?】
【教授點名了臥槽,我幫你點到試試。】
【T-T他認出我了,失敗。】
【這節是期末考前最後一次分組討論,柔姐,我感覺你要涼。】
許柔看了幾條,確實感覺涼透了。
荊念在第一堂課就說過,點名未到扣二十分,每次討論課占十五分,這麼算算,哪怕她筆試滿分,期末考成績最好也就65了。
甚至,還有很大可能性……掛科。
她正在保研階段,實在無法接受這個後果,想了很久,她爬下床換好衣服去了係辦公室。
馮昳君在電腦邊上複核考務係統,聽到敲門聲,直接喊了請進。
許柔探出半張臉:“主任。”
馮昳君笑起來:“正打算找你呢,還有幾門課沒考?”
“專業課差不多了,還剩下選修。”她坐到椅子上,手絞著衣擺,有點不安:“主任,選修課不計績點成績吧?”
他喝茶的動作一頓,看向她:“怎麼了?”
許柔乾笑:“隨便問問。”
馮昳君不疑有他,點頭道:“是不計沒錯,但是我們選修課的學分也是很重要的,以前有一屆畢業生因為大四下半學期掛選修,折騰好久才畢業。”
許柔不說話了。
Z大的選修學分相較其他高校來說比重不多,四年隻要修到六門,拿到6分,就算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