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芍疑惑地看著他,陌奚略過她眼中的好奇,往下聊起了烏蛇。
“烏蛇,衛戕。”他道出了那條蛇的名字,“倒也沒什麼可說的,無毒的黑蛇而已。”
茯芍可不覺得沒什麼可說的,難得有一條比她年長、比她修為高的蛇,她期待極了,問題豆子似的倒不完:“他有伴侶嗎?有後代嗎?他很強嗎?”
陌奚挑眉,睨著一臉興奮的茯芍,“卿很在意?”
“當然,”茯芍毫不避諱地點頭,“能夠統帥千軍,想來不差。這樣的雄蛇,或許會成為我孩子的父親呢。”
她身旁的尾巴微微晃動著,期待地問陌奚,“王,依你看來,大將軍會喜歡我麼?”
陌奚依她所言,靜靜地打量她。
“會。”片刻,他揚唇而笑,“他定會。”
他是笑著的,可目光捎帶著點點涼意,如同窗外的夜風,夾雜著秋涼。
茯芍被他看得發怵,後知後覺地小聲問:“王,我不該問這些麼?”
陌奚似乎是被氣笑了,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說罷,他執起方才擱下的筆,兀地終止了談話,繼續批改文書奏章。
茯芍茫然,她看得出蛇王有些不悅,卻又不
知道他在不悅些什麼。
空曠的寢殿裡徒留墨筆書寫的蒼潤聲,茯芍打量著陌奚的神色,就見他眉間冷淡,隱隱摻著一抹厭倦。
蛇王素來愛笑,平日裡不覺得,如今他收斂笑意,氣氛頓時凝重尷尬了起來。
這樣的氣氛讓茯芍很不適應,她起身,朝陌奚遊去。
“王……您在生我的氣?”
陌奚抬眸,掃了她一眼,見她正疑惑地盯著自己。
“嗯。”他沒有否認,“一點點。”
“為什麼?”
“卿果真不知?”
被那雙翠色的蛇瞳直直地盯著,茯芍搖頭,她真的不知。
他們不是才聊得好好的麼?
陌奚回正目光,“那便罷了。”
茯芍站在他身邊,見他繼續處理公務,再不看自己一眼。
她無措地絞著手指,覺得成為臣子,自己應該退下;又覺得眼前的一切分外眼熟。
是了,半個多月前,在她對蛇王表露出忌憚後,蛇王也是這幅表情。
冷冰冰,好像厭倦著世上的一切,誰都不想看見。
想起那日自己對蛇王做下的承諾,茯芍鼓起勇氣,牽了牽白色的王袍。
雄蛇回眸,餘光看向了她。
她說:“你得說!說了我才能明白!”
陌奚一頓。
茯芍的語氣並不柔軟,所用態度比她討好“陌奚姐姐”時要強硬許多。
但身為雄蛇,能得到這樣的待遇,陌奚也還算知足。
在茯芍灼灼目光的逼視下,陌奚悠悠歎息:
“卿——茯芍,我也是雄蛇啊……”
“我知道啊。”
陌奚抬眸看了她一眼,輕聲說:“是麼。那就好。”
直到茯芍離宮,還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當然知道蛇王是雄蛇,雄蛇又如何?雄蛇就會談天談到一半時突然不說話嗎?
她複盤著今日所說的一切,記得蛇王是在自己詢問烏蛇後開始生氣的。
難道他很討厭那條烏蛇?既然如此,又何必畀以重任?
茯芍想不明白,可她答應了蛇王要和他做朋友,發誓會重視他的心意,不能不到一個月就背棄自己的誓言。
“芍姐姐。”沉思間,身旁傳來酪杏的低喚。
小奶蛇仰頭望著茯芍,擔憂道,“您遇到什麼麻煩事兒了麼?”
茯芍剛驚訝她怎麼會知道,就發現自己的眉間正緊緊皺在一塊兒,任誰看了都知道她正在苦思冥想。
或許是因為自己一直待在韶山、對外麵的雄蛇不了解的緣故,她遂求教酪杏。
“小杏,你說——為什麼雄蛇會突然不高興呢?”
酪杏大驚,“芍姐姐,你有相中的雄蛇了?”
“不,”茯芍連連擺手,“不是交尾的關係,隻是普通的朋友。”
“哦……”酪杏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您
就是在為這件事發愁麼?”
茯芍點頭,“有點兒。”
酪杏疑惑,“您是天下最尊貴的雌蛇,為什麼要在乎一條雄蛇高不高興呢?”
“話雖如此,可他比較特殊。”茯芍道,“總之,我想要知道他為什麼不高興。”
也免得以後又不小心觸犯到了王上的逆鱗。
既然是茯芍想要知道的事情,酪杏就幫著她一起想。
“會不會是餓了?”她猜測。
“不會吧,”茯芍道,“餓了他自己去吃東西就好了呀。”
“那就一定是想要交尾了。”
茯芍想也不想地搖頭,“不,不會是這個。”
且不說蛇王長達四千年的禁欲曆史,若他真的想要交尾,那直說便是。
天下的蛇妖都是他的臣民,他比所有雄蛇都要強大、都要富有,這樣的雄蛇在求偶中是既定的贏家。
孱弱的雄蛇或許會對過於優秀的雌蛇望而卻步,但蛇王顯然不會有這樣的顧慮。
他沒有遮掩畏縮的必要,如果想要交尾,像丹尹那樣直接開口就行。
既然他沒有提到求偶方麵的事,就代表他沒有這個意思。
酪杏偏頭,“除了進食、交尾和爭奪領地,雄蛇不會再有彆的煩惱了。”
“就是說呀。”茯芍也是這麼想的。
蛇王一不可能被餓到,一也不會想要交尾,三來剛剛新收了一大塊領地,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一條雄蛇不高興?
茯芍思考了一會兒,在看見前麵集市的招牌之後,拉住了酪杏的手。
“等一下。”她說,“買點東西再回去。”
也許是吃膩宮裡的食物了吧。
用了排除法後,茯芍認為隻有“進食”方麵的原因還算靠譜。!,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