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櫻的力氣比茯芍小了太多,何況陷在那詭異的香氣中,她全身骨頭酥軟打顫,隻能任由茯芍擺布。
“還有嗎?”茯芍抬頭,舔掉了她留下的淚,品嘗之後發現眼淚並不含有自己喜歡的味道,便不再多嘗,“你還能分泌毒液嗎?”
丹櫻困頓地望著她,意識已然模糊,失神地重複她的話語:“毒?”
“對,毒液。”茯芍回頭,蛇信碰了碰她的獠牙,興奮道,“我們交換。”
陌奚不在,她可以一次性吃個夠!
重重結界隔絕的地下密室裡,丹櫻陷在甜蜜的香氣中,被迫分泌著蛇毒。
直到她的毒腺腫脹、獠牙酸澀,茯芍才勉強放過她。
丹櫻紅著眼要泡水,茯芍抱著她去了後院,看見了一塊嵌在花園裡的水池。
池邊圍了一圈照明的夜明珠,並不黑暗。
茯芍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清楚地看見了池子裡的情形。
池水是猩紅色的。
池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腥甜,不是血,像是仿照血調配出來的氣味。
茯芍頓足在這片血池前,察覺到她的疑惑,丹櫻撫上了茯芍的胸口,纖指柔若無骨。
“姐姐勿疑,”她說,“隻是一點染料和香薰而已。”
茯芍這才入水。
進入水池,丹櫻依舊摟著茯芍,無力地攀附在她身上。
她有些忌憚茯芍的氣息了,那香氣過於激烈,丹櫻自負精通各類奇毒也有些吃不消。
可她舍不得,被刺激得手指發抖也舍不得離開,疲倦地依偎在茯芍懷裡。
察覺到茯芍的目光又看向了自己的嘴巴,丹櫻懨懨道,“芍姐姐,放過我吧……”
被看穿心思
() (),茯芍心虛地彆過眼去。
過了會兒⑿()⑿[(),她又忍耐不住好奇,問:“為什麼有的蛇毒是甜的,有的是苦的?”
“毒性不同,成效也不同。”丹櫻綿綿開口,提不起太多力氣,“丹毒是特彆的,隻有我們一族的蛇毒才這麼甜。”
她的語氣帶著點引誘,軟軟媚媚,“芍姐姐喜歡,等我恢複了,日日產給你喝。”
“我也不是很急。”茯芍想到了件事,“對了,你還有個弟弟,是麼?”
丹櫻一頓,蹙眉嬌嗔,“芍姐姐有我還不夠嗎?”
“我隻是問問而已。”
“沒什麼可問的。”丹櫻撇了撇嘴,流出厭惡,“那就是個劣等種,除了血什麼也不喜歡,成天弄得臟兮兮的,看著就討厭,芍姐姐可千萬彆去找他。”
茯芍看著身下蕩漾的血色池水,覺得丹櫻並沒有資格嫌棄自己弟弟的愛好。
她還是對丹尹有所好奇。
“蛇王很信任他麼?”
能成為監察組的監察長,丹尹必是蛇王的心腹。
聽了這話,丹櫻完全確定了茯芍不知道陌奚的身份。
她點頭,哼笑道,“一丘之貉,當然信任了。”
茯芍驚訝她的用詞:“你不是喜歡蛇王的麼?”
“那是從前。”丹櫻抬手吻上茯芍耳垂,甜膩地笑道,“現在,人家隻想芍姐姐。”
茯芍擺手,“我不能讓你產卵。”
“那又如何。”丹櫻不甚在意。
不僅丹櫻不在乎,世上的蛇都不在乎,他們產卵、繁衍,一是順應本能,二是為了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丹櫻早已不會被發青期支配,作為既定的下任家主,她也不須用自己的身體來發展勢力。
少女抬起手,雪白的肌膚上滑落縷縷血水,愛戀地撫上茯芍的臉。
“我不需要後代,我隻要芍姐姐。”
茯芍震驚地看著她。
雖然暫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和丹櫻養育後代之間有什麼衝突,但她還是十分動容。
“彆這樣,”她輕聲勸阻道,“你喜歡我,隻是受了氣息的影響。”
“是呀。”丹櫻承認不諱,“我從來沒有聞過這樣好聞的香味。”
“芍姐姐…芍姐姐……”她低吟著,手指向下,將濡濕的血水塗抹在茯芍身上,直至拉住她的手,引到自己眼角處。
“揉一揉,”她呢喃著,雙眸癡迷地望著她,“揉一揉我的毒腺,我會為芍姐姐分泌更多、更甜美的蛇毒。”
茯芍一頓。
她陡然想起有那麼兩次,自己無意間擦過陌奚的眼角後,陌奚的身體出現了短暫的僵硬。
原來眼角是毒蛇的毒腺所在。
她立即雙手捧住丹櫻的麵頰,指腹畫著圈揉壓著她的眼尾。
不消片刻,那薄薄的雪膚之下滲出一層薄紅,熟悉的桃香泄露了出來。
茯芍蛇瞳微束,在丹櫻細密的低喘間捏住了她
() 的獠牙。
“芍姐姐……()”
那條粉黑相間的蛇尾崩潰地攪動了起來,將滿池猩紅攪得渾濁破碎。
……
玖偣·行宮
王。?()_[(()”
昏暗的大殿中,禮官跪地呈報,“一切準備停當,請王登台血祭。”
他跪拜之向,是層疊的紗幔。
大殿寂靜無聲,唯有紗幔後傳來些許異響。
那是蛇類遊動的摩擦聲,冰冷、黏膩,又漫長。
紗幔微動,禮官將頭埋得更低,蛇腹摩擦地麵的聲響由遠及近,最終經過了他的身旁。
禮官的呼吸屏住了,每一寸蛇鱗摩擦地麵的聲音都能讓他滲出一點冷汗。
他祈求著這條巨尾快點從自己身邊過去,可事不遂心願,那鱗尾非但不走,反而停了下來。
“抬頭。”
有聲音響起,宛如玉石相碰,錚錚動聽。
禮官顫巍巍地抬起頭,對上蛇王如沐春風的笑。
“彆害怕。”俊美妖冶的臉匿在昏暗的夜色中,蛇王溫聲開口,“我從未罰過你,何必如此惶恐。”
溫柔的嗓音令禮官更加驚恐,他掩蓋不住身體的顫抖,猛地磕頭,“不、不敢。”
隱約間,伏地的禮官聽見了一聲歎息。
蛇尾最終從他身邊遊走了。
陌奚想,果然如此,除了茯芍,世間再沒有誰會用飽含欣悅的目光注視他、熱烈得盛滿歡喜。
四天了,她也差不多要從那些靈玉中回神了。
大殿之外,冷然的皓月懸於空中。
遠處,是一方白玉祭台,台下數萬妖卒,台上束縛著玖偣國舊王一族。
“吾王永壽——!”
當陌奚顯露身形,台下數萬妖卒齊身下跪,手握戈戟,口中高呼:“吾王永壽!”
聲海浩蕩,陌奚自倥傯戎馬間徐徐遊過。
他走上了祭台,一旁的淮溢禮官呈上禮器,陌奚抬手取下祭祀用的骨刀。
冷月睥睨下,刀麵折出凶光。
他遊行上前,靠近了被綁在柱上的玖偣舊王,舊王身旁是王後、王子王孫和一眾玖偣王眷。
所有玖偣舊王族,無一例外,各個麵如死灰,寒顫發抖。
落刀之際,陌奚倏爾想到了什麼,偏斜了身子,瞥向緊挨著舊王的王後。
王後瑟瑟發抖地回望他。
陌奚彎下腰,如瀑的墨色長發自身側滑落。
“王後。”他輕聲念著,靠近了對方,“你愛你的王麼?”
王後的臉色頓時古怪起來,有恐懼,有錯愕,又有兩分看見活命希望的亮光。
“不!”她立刻嘶喊了出來,“我不愛他!久仰蛇王威名,我愛您、愛您啊王上!”
一旁的舊王驚怒眥目,萬沒有想到相伴兩千年餘年的結發伴侶會就此背叛他。
他怒不可遏,咬碎了牙咒罵:“賤婦!”
() 陌奚勾唇,翠色的瞳孔裡流露點點愉悅。
他用骨刀挑起王後的下巴,“我要知道你到底有多愛我。”
王後立刻仰麵,眨巴著一雙媚眼,愛戀成狂地望向陌奚,柔情似水地呢喃,“大王……”
陌奚盯著王後的雙眼,他看了好一會兒,終是遺憾地搖頭。
不對,這是比丹櫻還要劣質的眼神,隻有扭曲的貪欲,廉價無用。
他複又看向其他女眷,眸色溫柔,飽含鼓勵。
頃刻間,嬌聲軟語響遍了祭台,每一句都纏綿深情。
“大王,我愛您!”“王上,我也愛您!”“我愛您,我做夢都想得到您的垂憐!”
陌奚抬手。
“噓——”他歎道,“罷了。”
他早該明白的,絕世無雙、獨一無二的,才配叫做珍寶。
骨刀落下,王後的頭滾落至陌奚腳邊。
鮮血霎時間在潔白的玉石上迸濺開來,祭台下傳來兵卒的歡呼。
陌奚移步,將刀對準了一旁的玖偣舊王。
刀鋒貼在了舊王的頸側,突然間,一隻藍翅蝴蝶飛上了祭台。
陌奚回眸,越過一眾兵卒,見夜色中,那隻泛著幽藍熒光的蝴蝶朝自己翩翩飛來。
蝴蝶落於陌奚肩側,化為一陣齏粉,將攜帶的消息傳給了陌奚——
「茯小姐獨自離開了蛇城,不知所蹤」
嗤——
骨刀偏斜,本該橫斷脖頸的刀刃斜挑向上。
玖偣王小半個臉還連在脖子上,截麵露出紅白的腦花,另外一半則驟然滾落,和王後的頭碰在了一起。
兩顆頭顱睜著三隻眼睛,濺了陌奚一身殷紅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