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碎,也噴濺了其身邊人一身。
那人一聲哀叫,倒地在碎片中,惱意起來便大罵,其親族幾個堂兄弟亦豁然站起,惡狠狠盯著來者三人,速度快得更是撲了過去,結果被後麵越出的江沉白拔出捕快腰刀橫在身前。
沒出刀,但橫刀立馬,冷眼剔之。
這些人頓時被嚇住了。
動靜大了,本來在招呼人的張作穀一家子自然瞧見了,而那張信禮一看就一襲青衣常服的中間那人,也瞧見對方腰上懸掛著的牌子,神色微怔,先於父輩跟張氏宗族耆老快步上前。
“小民張信禮見過大人。”
“父親,叔祖,這位是縣令大人。”
張作穀冷汗一下下來了,表情不太對勁,有些恐慌跟忌憚,快步上前行禮。
小地方,縣官就是天大的大老爺了,一等一的地位。
羅非白的氣勢跟權威在昨日衙門口已經儘顯無餘,誰人不知這是個活閻王,且百姓對她交口稱讚居多,如今來了這裡.....
“起來吧,不必拘禮,本官隻是恰好路過這裡,還沒吃飯,想著討杯酒喝,結果撞見剛剛那一幕,一時被嚇到了,那酒瓶就失了準頭。”
“本來,應該砸他腦袋的。”
羅非白姿態和善,一張好看的臉蛋瞧著就不見鋒芒殺意,倒如菩薩一般,隻是緩緩踱步而入,也不等其他人捧著接話,就走到了那丫鬟小姐三人身邊。
三人已經反應過來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本官昨日還在衙門口撐了老太爺後輩子侄的名頭,日後也不會食言,論理論年紀,也當得起你們的兄長叔伯一輩。”
江沉白跟張叔本來就跟小姐三人熟悉,當即也行禮了。
老太爺的老來幺女溫雲舒,以及唯一的孫子溫雲卷。
兩人都是老太爺的心頭肉,連取名都是挨著的疼愛跟寄托。
家逢不幸,沒了兩位年長的男子庇護,在這世道受過的欺負也不止這一兩件,這還隻是開頭。
其他人一聽說來曆,再看那幾個小青年就知道這些是混巷野的潑皮癩子,不知人家身份就覥著臉要占便宜,還好被阻止,不然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張作穀立即出麵嗬斥那幾人,要將人趕出去。
羅非白則問了在場的淮水鄉役這些人名字。
後者恭恭敬敬提了。
羅非白在張作穀邀請下坐在席位上,輕撩袖擺,微微含笑,“回去想一下他們幾個可有什麼前科劣跡,尤是騷擾婦人閨女的,若是你年紀大記不住,且有苦主人家知道把握機會來找本官告案的,一律處置了。”
她是漫不經心的。
本因為是熟人,還想庇護這夥人的鄉役頓時頭皮發麻
羅非白根本沒打算從輕發落,眉眼間帶著幾分官家對治下子民的嚴苛跟冷漠,然,多數人又是喜歡她這般的,隻因有利於自家。
唯一不喜歡她的也隻有那幾個青年的族人,當時如晴天霹靂,可在村頭大家拉幫結派互有鄰裡關係,多少隱忍著,到了縣太爺麵前是真撐不住,連求情都不敢。
隻因那棺材臉的年輕捕頭隨手解刀放在他們家的席桌上,彎腰擦拭滴落酒水的桌麵。
“小姐,擦好了,請坐,今日這席麵,您跟少爺放心吃。”
“大人在。”
兩句話沉沉的。
張叔也摸摸被剛剛被這些地痞嚇到的溫雲舒腦袋。
還好羅大人來了,不然再過些時日,等人情淡走茶涼,沒人再關注這一家老小,就是那柳甕跟張翼之鬼祟嘴臉完全暴露的時候。
可不知他們下場如何。
場麵變故也就一會兒,笑麵虎從不讓場麵太難看,得了那鄉役的態度後,羅非白自來熟,拿了筷子就等著吃飯,筷子挑了豆角,吃一口就讚歎真好吃。
張作穀:“大人過譽了,您能來就是對我們張家最大的榮耀,實在是蓬蓽生輝。”
羅非白:“可惜是喪儀席麵。”
張作穀垂下眼,十分傷感:“是我兄長命不好,如今也算安生下葬了,一切都過去了。”
羅非白:“是嗎?那本官剛剛在路上聽見你跟那道士送神禱告,說是張掌櫃一家七口遇上鬼祟凶案,死得淒慘,鬼魂不安,因此提前違背風俗時辰下葬,不是嗎?”
張作穀:“?大人,您,您是在哪裡聽說?其實....”
羅非白打斷他,又補問:“不是凶案?不是死得淒慘?”
張作穀:“是,是這樣的,但道士說....”
羅非白又打斷:“是不是鬼魂不安,所以得提前下葬?”
張作穀沒法否認了,痛苦道:“大人,兄長一家死得那麼慘,早點下葬也好讓他們靈魂安生,我們張氏一族人也能心安。”
羅非白:“莫慌,以後你們可以心安了。“
張作古:“對對對,因為下葬了。”
羅非白筷子抵著魚肉,直接開腹。
“不,是因為本官來了,要查這個案子。”
全場嘩然。
嘩然中,張作穀跟不少張家人都變了臉。
都下葬了,怎的還要查?
張作穀一看這人筷子剖腹的動作就眉心直跳,迅速低頭行禮求情,“大人,我兄長他們已經下葬了,若是再查案,恐怕....”
羅非白淡然道:“聽說那柳甕跟張翼之幾次三番拒你投告上訴,實是畜生不如。”
“如今本官來了,張作穀,你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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