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對上他的視線,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坐起來,伸手“啪啪”兩聲,拍了自己的臉兩下。
他膚色雪白,才拍兩下,臉頰都微微發紅。
鳳殃蹙眉:“做什麼?”
“我也不睡了。”扶玉秋眉頭豎起,看起來是下定極大決心,“睡什麼睡,起來玩。”
鳳殃:“?”
鳳殃不懂扶玉秋大半夜的又在折騰什麼,本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卻見他竟然真的從床上下來,隨手將旁邊鳳殃的外袍披在身上。
“走,去玩吧。”
鳳殃:“……”
鳳殃無奈道:“已是半夜了,玩什麼?”
“那就坐著吧。”扶玉秋說。
鳳殃耐著性子問:“為什麼突然不想睡了?”
扶玉秋盤腿坐在腳踏上,抬頭看了鳳殃一眼,又很快垂下頭。
“我隻是突然有點害怕。”
鳳殃一愣:“怕什麼?”
“你剛才那個眼神……”扶玉秋垂著腦袋,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他還是控製不住地內心不安,“我害怕我睡著,你又偷偷離開了。”
鳳殃呼吸一頓。
扶玉秋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會有這樣的猜想,但他又無法控製自己的思緒。
可兩人已重逢,唯一能讓他們分開的,或許隻有金烏了。
“金烏真的這麼危險嗎?”扶玉秋訥訥地問,“我雖然幫不上忙,但……但我內府的水連青你若需要,就、就挖走吧,我不怕疼。”
鳳殃微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將扶玉秋困在此處,還扯了很多的謊。
扶玉秋滿臉都是擔憂,見鳳殃不說話,還拉著他的手按在自己柔軟的腰腹上,閉眼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挖吧。”
鳳殃似乎想笑,可唇角牽動,卻隻覺得心口一陣鈍痛。
扶玉秋被鳳北河硬生生挖出過內丹,此時卻因為自己的謊言而心甘情願再次承受挖靈丹的痛苦。
鳳殃注視著扶玉秋好久,按在扶玉秋腰腹的手突然輕輕一轉,強行將纖細的腰身勾住,一把將其按在自己懷裡。
扶玉秋呆了一下。
不是在說怎麼殺金烏嗎,怎麼突然抱起來了?
“我騙了你。”鳳殃說。
扶玉秋疑惑:“啊?”
鳳殃知道扶玉秋最厭惡彆人騙他,可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
扶玉秋給了他一次特例不再追究,此番或許不會再原諒他了。
可即使如此,鳳殃還是要說。
他抱著扶玉秋,將下巴墊在他肩上,不想去看扶玉秋的臉。
——他擔心從那張臉上看到厭惡和排斥。
“金烏已死了,鳳行雲也已強行涅槃,外麵已沒了危險。”鳳殃說,“我隻是想讓你待在鳳凰墟而已。”
扶玉秋的身體一僵。
鳳殃心想:果然……
果然扶玉秋還是在意這些欺騙。
突然,“死了?全都死了嗎?!”
鳳殃眉頭一皺,微微推開扶玉秋。
扶玉秋滿臉狂喜,拽著鳳殃的衣襟:“金烏不是好厲害嗎,你是怎麼殺了它的?!哇哎!鳳凰!太厲害了你!”
鳳殃:“……”
鳳殃還沒反應過來,扶玉秋就喜不自勝地撲到他身上,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喜悅完全不加掩飾。
他本來還擔心金烏之後又要搞鬼,讓他總是緊提著一顆心,唯恐鳳凰打不過金烏,又出什麼幺蛾子。
沒想到喜從天降。
金烏竟然早就死了!
扶玉秋完全不在意那點欺騙——畢竟他也不排斥在鳳凰墟待著。
鳳殃怔然看著他。
扶玉秋的歡喜做不了假,宛如春日的生機注入瀕臨枯死的枯木中。
大起大落之下,鳳殃一直緊提的心也瞬間鬆懈下來。
在扶玉秋看不見的地方,鳳殃掩住嘴悶咳一聲,指縫中浮現一抹紅意,頃刻被鳳凰火灼灼燃燒。
扶玉秋狂喜漸退,疑惑地推開鳳殃,攀著他的肩膀在他脖子上嗅來嗅去。
鳳殃的聲音聽不出來任何端倪:“怎麼?”
“很奇怪的味道。”
扶玉秋還在嗅,擰著眉頭從鳳殃脖頸嗅到衣襟,最後甚至嗅到了臉上。
兩人離得極近,好像輕輕一動就能緊貼在一起。
鳳殃的呼吸不著痕跡地屏住了。
扶玉秋還在那嗅,迷茫道:“怎麼有血的味道?你受傷了嗎?”
鳳殃金瞳一縮,不動聲色道:“沒有。”
“是嗎?”
扶玉秋隻好歇了心思,反應過來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太過親密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鳳殃,扶玉秋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中想要湊上去親一親的欲.望。
親,不就是蹭一蹭葉片嗎。
他連葉子都給出去了,親一親也沒什麼的吧。
這樣想著,扶玉秋突然像是鬼上身似的,一把捧住鳳殃的側臉,眼睛眨也不眨地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鳳殃似乎懵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反應。
扶玉秋是天地靈物,瞻前顧後根本不是他的本性。
他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從來不需要去考慮為什麼,問完後見到鳳殃沒罵他,便直接當成了默認,直接湊上前就要去“貼貼葉片”。
這時,鳳殃猛地反應過來,一把彆開扶玉秋的手,強行偏開頭。
扶玉秋猝不及防,直接親偏了。
柔軟的唇蜻蜓點水似的,落在鳳殃的耳尖上。
幾乎是瞬間,鳳殃被碰到的耳朵像是火燒似的騰地就紅透了。
扶玉秋迷茫極了:“鳳凰?”
鳳殃身體僵硬,動作卻輕柔地把扶玉秋一把抱起放在柔軟的床上,臉上依然淡漠,看不出多少端倪。
——隻是他臉色蒼白,被親到的左耳尖像是被鳳凰火灼燒似的,紅得幾乎要透光。
鳳殃輕輕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隻神色複雜看了扶玉秋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扶玉秋急忙道:“哎,鳳凰?!”
鳳凰沒理他,飛走了。
鳳殃飛出鳳凰墟後,整個人依然是懵的,左耳尖還在發燙,甚至還有心臟似的急促跳動,幾乎讓鳳殃以為剛才扶玉秋親的不是耳尖,而是心臟。
否則耳邊的心跳聲為什麼這麼劇烈。
鳳殃深吸一口氣,麵無表情地朝著漆黑天幕飛去。
不出片刻,鳳殃化為人形落在鵷雛族,南禺山。
大澤外汀皆是看守之人,遠遠瞧見鳳殃,頓時慌不擇路地前去稟告。
很快,整個鵷雛族全都過來迎接,恭敬行禮。
鳳殃看也不看他們,直接道:“明南呢?”
鵷雛族眾人麵麵相覷。
好一會,還在睡夢中的明南被人叫了過來。
一見是鳳殃,明南直接被嚇清醒了。
“見過……尊上。”
鳳殃淡淡道:“帶我去水鏡。”
其他人正要動,鳳殃加了一句:“明南一個人。”
眾人隻好不情不願地停下步伐,眼睜睜看著噤若寒蟬的明南帶著鳳殃進去外汀幽潭中。
沒了其他人,明南都不敢大口呼吸,小心翼翼帶著鳳殃到了幽潭中的水鏡前。
鳳殃斂袍坐在石椅上。
他氣勢太過尊貴雍容,哪怕在狹窄的、長滿枯藤青苔的椅上,也像是端坐九重天仙座上,氣度非凡。
明南深吸一口氣,膽大包天看了鳳殃一眼,突然愣了一下。
尊上的左耳……被什麼東西傷到了嗎?
紅得好像在滴血?
鳳殃看他一眼。
明南忙低下頭:“尊上,您想直接看水鏡嗎?”
“不。”鳳殃淡淡道,“你用水鏡看。”
明南:“尊上想知道什麼什麼?”
鳳殃身體微微前傾,清越的聲音響徹空蕩幽潭,莫名有中身處森羅地府的錯覺。
“想知道我,”鳳殃金瞳好似黑暗中一抹微弱燭火,用一中極其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出令人脊背發涼的話。
“……是不是大限已至?”
明南霍然抬頭,悚然看他。
鳳凰墟。
扶玉秋被不告而彆的鳳殃氣得要炸了。
他噔噔噔跑到偏殿,氣咻咻道:“鳳雪生!”
才睡著的鳳雪生迷迷糊糊被吵醒,從樹上飛下來。
“出什麼事啦?”
扶玉秋麵無表情道:“你確定你父尊隻對我一個人親密嗎?”
鳳雪生還在揉眼睛,含糊道:“確定啊。”
扶玉秋當即炸了:“那他為什麼不肯親我?矯情什麼呢?!”
鳳雪生:“……”
鳳雪生被這句話給硬生生震醒了,驚悚看著扶玉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中話……是他這中小廢物能聽的嗎?!
“你、你冷靜。”鳳雪生說,“你們還沒名分,不、不能親的。”
扶玉秋:“……”
扶玉秋匪夷所思看著鳳雪生,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
哦對,鳳雪生連彆人的合籍都沒參加過,八成對這個一竅不通,比扶玉秋還白費。
扶玉秋瞪他:“我懷疑你父尊根本不喜歡我。”
“喜歡的喜歡的。”鳳雪生勸和,“這麼多年,我隻見過他對你這麼好。”
“我不信。”扶玉秋找不到鳳殃,隻好找他兒子無理取鬨,“你發誓,你立字據。”
鳳雪生:“?”
關我何事?
就在兩人吵鬨個不停時,鳳殃終於回來了。
他從天邊而來,化為人形落地,姿態淡然,好像剛才的事沒發生過似的,維持著身為九重天仙尊的尊貴冷淡——若是他的左耳也恢複正常,肯定更淡然。
半個時辰都過去了,那左耳依然通紅一片,看樣子不到兩天根本消不下去。
鳳殃淡淡道:“鬨什麼?”
扶玉秋一把扔開鳳雪生,氣勢洶洶地走過去,踮著腳尖,一下子湊到鳳殃麵前。
鳳殃一動不動,好似之前的躲避並不存在,甚至還不著痕跡垂了垂頭,讓扶玉秋不用踮腳這麼辛苦。
鳳雪生嚇得急忙伸手捂住眼睛,可他又實在好奇,偷偷摸摸將手指伸開一條縫,悄咪咪看過去。
扶玉秋根本沒想再親鳳殃,他繃著小臉,拽著鳳殃的衣襟左嗅右嗅。
鳳殃疑惑看他。
扶玉秋嗅了半天,一把甩開鳳殃,冷冷道:“鵷雛的味道。”
鳳殃:“…………”
狗鼻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啾啾:你在外麵有彆的鳥了?!
鳳雪生:這是我這種小廢物能聽的嗎?!
HE!放心放心!
【晚上有事,提前更新,二更合一啦,這章掉落200個紅包,感謝支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