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轉頭看他,抿嘴,認真道:“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來得突然,江川訝異:“為什麼道歉?”
許淮低下頭:“我還是害怕大伯和大伯母。”
江川無言,他聽到了許淮聲音裡的忐忑不安,似乎比起許博山,許淮更害怕江川對他失望。
江川的心軟了下來,他摸摸許淮腦袋,也認真告訴他:“沒關係,你已經有進步了。”
江川比誰都更明白一個不幸的童年帶給人的陰影有多大,即使是他自己,也不敢說完全擺脫了前世家庭的影響。
他的體內時常像是有兩個人,一個是今生家庭幸福美滿的自
己,身邊從不會缺少家人,朋友的陪伴,一個是前世家庭破碎,直到死前都是孤身一人的自己,麵對麵站著,像是在照鏡子一般,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漠然。
江川努力學著普通人的樣子,融進普通人的生活裡,嘗試去感受前世未曾感受到的一切,生活趨於平靜之時,深夜偶爾的一個噩夢會提醒他前世發生的一切並不隻是一場夢。
現在想想,也許許淮真正觸動他內心,讓他下定決心去幫助他的那個點,就是一樣糟糕的童年。
因為感同身受,所以心生憐憫,因為憐憫,而拉了許淮一把。
是在拯救許淮,也是在拯救過去的自己。
他耐心引導著許淮,教他學習,幫助他掙脫束縛,逃離許家,鼓勵他反抗許星。
江川細細打磨著名叫許淮的玉石,看他一點點褪去灰撲撲的外表,隱約露出潤澤的光芒,滿足感油然而生。
從他們兩人相遇到現在其實連一個學期都沒到,江川認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許淮能夠成長到這種地步已經十分不錯。
他向許淮伸出小拇指,要和他拉鉤:“如果你還是害怕,不如我們來做個約定,等下一次再見到許博山時,你要向我證明你已經成長了。()”
要拉鉤嗎??()_[(()”
月光下,江川周身蒙上一層淡淡的光輝,模糊了他的輪廓,光影對照間,他的雙眼也似是揉入了月亮的清輝,柔和且聖潔,讓人心裡移不開目光。
江川的小拇指微彎著伸到麵前,許淮虔誠地勾上去,兩根手指一瞬間交纏在一起。
“好,我答應你。”許淮眉眼間寫滿認真,“我一定會做到的!”
從花園回來時,聞允池幾l人也正好下來。
許淮一看見聞允池兩人就有點羞赫,他張嘴想叫人,卻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求救的目光投向江川。
聞允池看穿了他的窘迫,笑眯眯搶先介紹道:“我姓聞,是生了江川的人。”
許淮秒懂,連忙喚一聲:“聞伯伯。”又乖巧對著江天祺,“江伯伯。”
“真乖。”
聞允池看他越看越滿意,手剛一動,身邊兩人的目光立即追隨而來,裡麵的意思很明顯。
聞允池內心翻了個白眼。
江天祺這個醋壇子也就算了,畢竟他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但江川是怎麼回事,上一次還說是他想多了,這會卻連人都不給他摸一下。
聞允池咬咬牙,這父子倆,說他們不是親生的都沒人信,都愛裝著一副平靜的樣子,實際上都不喜歡彆人碰他們的東西,性子霸道又不講理。
枉他從前還真以為小川和他爸不一樣,原來是沒碰到對的人。
聞允池在心裡吐槽,憐憫地看了眼許淮,得到許淮疑惑的回視。
許淮悄悄問江川:“聞伯伯怎麼這樣看著我?”
江川瞥了小爸一眼,視線收回來:“沒事,他隻是很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許淮臉色羞紅,手腳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放,喜歡的人的爸爸喜歡自己,他腦袋都有點宕機了。
聞允池親親熱熱地湊過來和他說話:“你現在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還抱過你呢。”他比了比身高:“就這麼點,當時在醫院,你抱著我硬是不肯撒手。”
許淮有些懵,聞允池當年在醫院還抱過他?他努力翻找記憶,最後艱難地挖出一點片段出來。
他驚訝地張大嘴巴:“您是那時在醫院哄過我的大哥哥?”
哥哥兩個字讓聞允池眼裡笑意加深,擺擺手:“我可不是哥哥,你該叫伯伯。”
以後說不定還會叫爸爸。
聞允池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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