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沈初的靠山(2 / 2)

李隆基正在欣賞著歌舞,口中還輕輕地合著拍子。

作為帝王,李隆基卻在音律一道上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他近來正打算為他親自譜曲的《霓裳舞衣曲》再編一支舞。

就在李隆基閉著眼睛設想應該用什麼動作來與樂曲相合時,高力士走了進來。

“陛下,殿試的名冊出了。”高力士手中拿著一個簿冊道。

李隆基緩緩睜開了眼睛,以往這些事他都直接讓手下人處理,畢竟李隆基對科舉取士並不算太看重。

從朝中官員結構便能看出來這點。李隆基重用的這些官員大多都是由人舉薦出頭,從朝中的李林甫到軍中的王忠嗣,都是通過舉薦入仕。

開元前期,那時候朝中的官員還有大批是通過科舉考試入仕,隻是隨著以張九齡為首的文人黨在黨爭中落敗,科舉考試上來的官員也一蹶不振。

如今李隆基偏愛用李林甫這樣的人,這些人的權力和富貴都由他一人說了算,因此對他忠心耿耿,用起來也更順手。

所以李隆基對科舉就更加不上心了。

不過這次倒有些例外,李隆基抬手拿過名冊,翻看起來。

李長安隻是給沈初求了官,並沒有給沈初求狀元之位,不過李隆基倒也願意給小女兒一個恩典,把狀元之位也順手給那個沈初。

這倒不用他專門吩咐下麵官員,過幾日殿試,他直接當殿將那個沈初點做狀元便是了。

讓他看看沈初……

李隆基翻了一遍卻沒有見到沈初這個名字。

“沈初沒有進殿試?”李隆基不信邪又翻了一遍,確實沒有找到沈初這個名字。

他皺起了眉,安娘那日那麼信誓旦旦給這個沈初求官,他便默認了這個沈初一定能考上進士。

要是連考都考不中,那從何來的給他求官?

“去禮部將沈初的試卷拿來。”李隆基側頭吩咐高力士。

他倒要看看這個沈初難道不學無術到了這個地步嗎,公主親自舉薦都入不了科考官的眼嗎。

高力士得了命令,走出主殿就派人去禮部拿試卷了。

那日李長安向李隆基求官時高力士就在一側伺候,自然知道李隆基為何要看這個沈初的卷子。

內侍拿著李隆基的命令到了禮部,禮部之人不敢怠慢,連忙先找出了沈初的試卷呈給內侍,又派人去通知了韋陟。

韋陟匆匆忙忙一路跑過來,臉色煞白,從懷中掏出金塊塞進內侍手中:“敢問內官,陛下為何忽然想到要沈初的試卷?”

內官目光閃了閃,斟酌了片刻,將金塊不著痕跡收入了袖中。

“奴所知也不多,隻見到高將軍拿著名冊入了殿,沒過多久高將軍便吩咐奴來禮部找沈初的試卷。”

韋陟臉更蒼白了三分,他心慌意亂:“這,這沈初是何身份啊,竟能讓陛下……”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內侍看了一眼韋陟,眼珠子轉來轉去,猜到了韋陟恐怕和那個沈初不對付,於是直起了腰杆,對韋陟也不如方才一般恭敬。

韋陟心神已經全亂了,哪裡還顧得上一個內侍對他的態度。

內侍拿著沈初的試卷離開後,韋陟立刻手忙腳亂跑回了自己屋內,渾身癱軟倒在椅上。

他看了那個沈初的籍貫啊,沈佺期之孫,父母早亡,家裡隻剩下了他一人,也沒有娶妻,沒有有權勢的外家……怎麼就在聖人那掛了號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沈初已經攀附上了能夠求得動陛下的權貴。

韋陟眼前一黑,渾身癱軟。

那個沈初的確是才華橫溢,他的卷子自己看過,點一個狀元完全不為過……

完了,全完了。

李隆基也的確不出韋陟所料,李隆基看著沈初的三張答卷,已經完全沉浸了進去。

尤其是策論,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簡直就像是他自己寫的一般。

還有帖經,行文嚴謹,讀起來抑揚頓挫,經義借鑒完美,似乎還融入了詩賦的行文特點,讀起來美極了。

李隆基長舒一口氣,然後眉毛狠狠顰了起來。

安娘說得不錯,此人的確有狀元之才。

那為何答卷這樣好,卻連殿試都進不了呢?

“傳韋陟。”李龍基冷冷地吩咐。

韋陟麵色蒼白被帶到了勤政樓,一進殿就跪了下來。

“臣見過聖人。”

李隆基居高臨下,打量著韋陟,語氣意味不明:“韋郎中眼界甚高啊。”

韋陟身體抖了抖,心裡已經把崔惠童罵了八百遍。

“臣萬死。”

“萬死?”李隆基譏笑一聲,“說吧,是誰讓你把沈初之名劃去了。”

李隆基如今在意的已經不是沈初了。

他更在意的是這背後的博弈。

比如,太子是不是想要打壓誰立威?

韋陟抖了抖,不敢隱瞞,連忙將崔惠童找他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崔愛卿。”李隆基冷笑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轉而冷眼看著韋陟:“科舉乃是為朝選才,你因一己私利而損害大唐之利,徇私舞弊,那這個禮部侍郎你也不用當了。”

至於到底是借題發揮,還是輕描淡寫揭過去,還要等著他再查一查太子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不過無論如何,李隆基心裡都被紮進了一根刺。

朕還沒死,你一個太子就敢插手拉攏朝廷未來官員,士子不依附你,你就要弄他,真是好大的威風。

韋陟麵如死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為官二十載,好不容易爬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竟然就這麼沒了……

“傳朕命令,崔惠童公報私仇,奪了他的銀青光祿大夫位。”李隆基這一遷怒,就有人要倒黴。

等到殿內安靜下來後,李隆基才揉揉眉心,“高力士,讓你手下的人查一查太子與此事的關係。”

第二日,韋陟被貶官三品,崔惠童被奪銀青光祿大夫位的消息頓時引起了一片嘩然。

太子李嶼下朝後急匆匆派人去打探消息。

最後得知此事背後竟然隻是崔惠童意氣之爭時李嶼都被氣笑了。

“真是蠢貨啊。”李嶼恨得咬牙切齒,“他也不想想那個沈初有膽子拒絕他是因為什麼嗎?”

“我不是說過嗎,遇到事情先來告訴我!”李嶼在堂中踱步,麵上表情變幻。

真是天降橫禍,他本來想著借著這次科舉籠絡一些新人,可現在不但新人沒有籠絡著,韋陟還丟了官位,他在朝中的勢力本就不大,如今還折了一個高官……

李嶼都是能猜到他那個蠢妹夫的想法。博陵崔氏,目中無人不是一日兩日了,根本沒覺得得罪一個小舉子能是什麼大事。

“一群混賬。”李嶼深吸兩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把自己摘出去。

畢竟這事他是真從頭到尾一無所知。他又不是閒得蛋疼,放著李林甫不去對付,腦子抽了才會想著對付一個正當寵的公主。

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先給壽安公主解釋清楚,自己並不是有意欺負她……要是晚一點,壽安公主哭啼啼去找那老家夥告狀,李嶼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會有多慘了。

“來人備馬,我要親自去……”李嶼快走兩步,忽然又停住了腳步。

他沉思片刻,轉變了主意。

“來人,讓和政郡主來見我。”

小女兒之間的事情,他插手反而不妙,讓她們這些小女郎去說清楚反而更合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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