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阿爺的意思是他並不知情,是下麵人自作主張?”
李長安半靠在榻上,毫無形象地抱著一個果子哢哢啃。
和政郡主也靠在榻上,兩個小姑娘挨在一起毫無形象地啃果子
“對。”李明錦也長大了許多, 她的身高開始抽條, 原本滿是嬰兒肥的小臉上的肉也消下去了一些, 說話也更加輕聲細語。
身在皇家又天生聰穎,李明錦年紀雖說也不大,可已經學會了成熟的溝通方式。
她也知道父親為什麼要讓她來找李長安。
李長安將手中的果核丟到一旁的盆中, 拿起擺放在一旁的濕手帕擦乾淨手。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阿兄既非故意,我難道還能不顧及兄妹之情嗎?”李長安笑眯眯道。
“正好我也有一事想要托付阿兄。”
李長安輕飄飄道:“我有一好友名王維,目前位列左補闕,我想要托阿兄為他謀一個吏部員外郎的位子。”
李長安本就沒打算用此事刁難李嶼, 若是做這事的是李林甫的手下那李長安肯定會以此為由頭狠狠坑李林甫一把。
倒不是說她恨李林甫而偏向李嶼,主要是現在李嶼的勢力實在是太弱小了, 大貓小貓兩三隻,完全沒有針對的必要。
能吃到嘴裡的利益才值得費心算計。如今朝中李林甫一家獨大, 李長安就算坑李嶼一回, 那騰出來的那些官職也輪不到她往上安插人手, 最大的可能是鷸蚌相爭, 漁翁得利,她和李嶼撕得頭破血流, 李林甫在一邊撿便宜。
倒不如拿這個把柄換一點能實實在在握在手裡的利益。
就連李長安也想感慨, 有時候果然神一樣的隊友都比不上豬一樣的對手, 她本來都沒想著這麼早就對太子或李林甫動手,沒想到不用她動手,敵人自己就會犯錯。
“我會將此話轉達給阿爺。”
李明錦也沒有再說什麼, 總歸她也隻是個中間傳話人,這些朝堂上的事情還是讓她阿爺和小姑母自己商討去吧。
正事說完了李明錦也不著急離開,而是翻了個身又和李長安玩鬨起來。
李明錦家中也沒有和她年紀相仿的姐妹,平日也沒有和她身份相當的玩伴可以肆無忌憚玩,李明錦還是很喜歡和李長安玩的,李長安既不會像那些官員家的女郎一樣捧著她,也不會像她兄長一樣不願意和她玩。
她總覺得李長安雖然比她還小一歲,但是卻比她成熟多了。對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能和成熟大人一起玩簡直就是拒絕不了的誘惑。
“我這次回來,你都不怎麼來找我了,若非此次你阿爺讓你來傳話,是不是你又要等很久才會想起來我?”李長安凶巴巴捏住李明錦的臉。
李明錦鼓著一張包子臉,好脾氣地任由李長安欺負。
“我去歲開蒙了,阿娘說我該讀書了,找了女史在府中教我讀書,所以我就不能總跑出來玩了。”李明錦道。
李長安感興趣問:“你在讀什麼書?”
李明錦扒著手指頭算:“讀過《論語》《女孝經》,近來隨著女史學《女訓》。”
唐朝還沒有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權貴家女郎大多都會請女夫子教習文化。
“《論語》讀一讀挺好,《女孝經》和《女訓》就不必讀了。”李長安撇撇嘴。
李明錦托著腮道:“阿娘說她未出閣前就讀這些書,阿娘說這些書女子讀著是很好的。”
“那你兄長都讀什麼書?”李長安問。
李明錦想了想,嘟囔道:“這我倒是不清楚,幾個兄長和我不在一起讀書……應當是《尚書》《春秋》這些吧,我在書房瞧見過。”
“《女誡》這麼好,為何你兄長們不讀?”李長安反問。
年紀尚小的李明錦頓時被問住了,她的麵上逐漸浮現出迷惑。
大概她也從未想過為何她和兄長們讀的書不一樣。
“我回府問問阿娘……”李明錦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最後選擇了小孩子最擅長的方式——我問問我媽。
“那姑母如今在讀什麼書?”李明錦有些羨慕,“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小姑母就已經開始讀書了。”
李長安的臉頓時就變成了一張苦瓜臉,她長歎一口氣。
“唉,彆提了,我這一旬的論文還沒動筆呢。我最近在學《韓非子》,學得腦袋都大了。”
沈初說到做到,說給李長安補課就給她補課,每天都要上一節大課,上完課還有作業,一個月還要寫三篇論文交給他。
一個月三篇論文!李長安上輩子也沒受過這個罪啊,她嚴重懷疑沈初是公報私仇。
李長安看了一眼李明錦,計上心來。
她輕咳一聲:“要不你也過來和我一起上課?我老師肯定是今年的狀元,狀元親自給上課不比你府裡的女史強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