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 151 章 克父就克父(2 / 2)

呸,他手下的人是貪婪又不是傻子,勒索點錢財他信,可你那商隊都帶著護衛隊了,一看就是背後有靠山,他乾嘛非要想不開得罪權貴啊?

這是赤、裸裸的汙蔑!

李長安看到了安祿山憤怒的眼神,她抽出手帕擦拭了一下根本沒有一滴眼淚的眼角,冷冷道:“莫非安節度使認為是我冤枉你不成?我先前與你無冤無仇,公主與節度使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我為何要冤枉你呢?”

安祿山氣的腦袋發暈。

他怎麼知道李長安為什麼無緣無故要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啊!

“妾身也不願意認這個胡兒呢。”

就在安祿山正思索應對如何破局之時,一道如溪水般清澈的聲音忽然從高座上響起。

楊玉環以手遮唇,眉眼彎彎,她柔柔看向李隆基:“我家中的兄弟姐妹各個生的儀表堂堂、花容月貌,安節度使這樣的容貌實在是不像我家人。”

這一句話便將李長安和安祿山的殺人之爭扯回了年宴玩鬨上。

到底楊家人收了安祿山不少禮物,楊玉環也得記下這分情誼,加上楊玉環已經看出了李隆基的隱隱不悅,不願意李長安惹怒李隆基,於是楊玉環就開了口。

李隆基也樂得順著楊玉環搭好的梯子下台。

他舉起了手中的酒盞,抬抬手:“安祿山,你看看貴妃家的人,的確是各個花容月貌,你啊,的確不像是楊家人。”

他酒盞所指的地方正是三個國夫人所在之處,的確是各個貌美如花,仿若神妃仙子一般。

安祿山咬了咬牙。

他哪裡是想要認楊家人做親戚啊,他喊楊貴妃一句“娘”為的是能跟帝王攀上關係,他又不能明著喊李隆基一句“爹”,這才委婉要認楊貴妃為母。

聖人的意思仿佛就跟他當真缺娘一樣。

安祿山一咬牙,心想舍不得臉皮套不著富貴,於是又腆起了笑臉,可憐巴巴看著李隆基:“臣有罪,臣其實並不隻是想要認貴妃為母。”

“哦?”李隆基挑眉,似笑非笑看著安祿山。

安祿山臉上的肉晃了晃,叉手道:“臣在心中是拿聖人當做父親一般對待,隻是臣自知出身卑賤,不敢說出來。”

李隆基揮揮手:“朕論英雄不看出身,你既然能為大唐立功,就沒有出身卑賤隻說,胡兒不比擔憂。”

聽到這一句“胡兒”,安祿山大喜,拜下。

“胡兒胡人出身,身份卑微,若無聖人,無有今日。”

李隆基爽朗大笑幾聲,心中頗為滿意安祿山對他的忠誠。

李長安卻詫異看了楊玉環一眼,楊玉環正垂目看著杯中的清酒,她頭上斜插著的一支金鑲玉鸞鳥步搖珠玉流蘇微微顫抖著,遮擋住了李長安的視線。

李隆基那麼迷信的一個人倘若知道安祿山可能有克父母的嫌疑,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把一聲“胡兒”喚出口。

看來楊玉環根本就沒跟李隆基提過這件事啊,她不認安祿山的一句“娘”,卻讓李隆基喚安祿山“胡兒”……

李長安迅速瞥了被安祿山逗得哈哈大笑的李隆基一眼,低下頭專心對付她桌案上的點心了。

給安祿山添堵、給自己樹立“早辯奸賊”形象、提醒楊玉環,她的三個目的今夜都已經完成了。

至於日後李隆基會背負認賊作兒的糟糕名聲和李隆基會不會被安祿山克死,跟她有什麼關係?

在上首無人注意下,李林甫的席位上空了片刻,隨後李林甫又坐了回來,麵上滿是笑意。

片刻後,一個宦官走到李亨身邊為他斟滿了酒,李亨仿佛受到什麼信號一樣起身向李隆基告罪:“兒不勝酒力,想要出去透透風。”

李隆基本來看見李亨就煩心,李亨走了他正好清靜,於是揮揮手,允許了李亨出去,嘴上依然與楊玉環說笑,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李亨有些嫉妒看了一眼宴會上和樂融融的景象,心中覺得他仿佛就像是個多餘人一樣。

他心裡歎了口氣,收拾好了心情,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被宦官攙扶著出了殿門,走到龍池旁透氣。

看到站在池邊透氣的武將後,李亨眼神一亮,立刻快步走了上去。

“義兄!”

王忠嗣正因為看了半截安祿山跳胡旋舞鬨心,半途就離了宴席,站在池邊透氣,乍一聽到有人喚自己,下意識回頭。

“殿下。”王忠嗣恭敬行了個叉手禮。

李亨笑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生分呢?”

王忠嗣正經道:“殿下是儲君,臣本就當不起殿下‘義兄’之稱。”

李亨麵露受傷神情:“莫非義兄也覺得應當遠離我嗎?”

龍池中的湖水平靜,原本上麵結了一層薄冰,可今日有宴會,宮人便將湖麵上的薄冰砸碎了,放上了宮燈,宮燈漂浮在水麵上,隨著湖水起伏,美極了。

李亨看著湖麵,苦澀一笑:“當年我還未被封王之時,我與義兄還曾在此湖上泛舟玩耍。義兄年紀比我略長幾歲,還是義兄教會了我鳧水。”

隻是他沒想到當年的人如今竟然成了四鎮節度使,倘若他早知道王忠嗣會有這樣的出息,當年就該與王忠嗣多交好一些。

皇甫惟明折了,他必須再拉一個位高權重的將軍到他的陣營中才行。有將軍做盟友,他才能有地方養兵,逼宮也得有軍隊才能逼宮啊。

王忠嗣聽到李亨提起當年,麵上的表情頓時就柔和了起來,他低聲道:“殿下已經是大唐的太子了,臣是外臣,私下交談總歸是不好。”

李亨聽出了王忠嗣語氣的軟化,連忙道:“隻是年宴上與義兄偶然遇見罷了,並非私下見麵。”

他苦笑:難道我成了太子,義兄就不是我的兄長了嗎?

王忠嗣心頓時軟了下來。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個手持宮燈的小宦官忽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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