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 162 章 救將軍(2 / 2)

她練武數年,目的是上戰場殺敵,腳下的力氣不是吉溫一個文臣能承受起的。

吉溫哀嚎著捂著胸口,被小吏攙扶了起來。

“你是何人,竟敢擅自闖入大理寺重地還敢毆打大臣!”吉溫倒沒有貿然問罪,他跟在李林甫身邊這麼多年也學會了看臉色,李長安光天化日之下敢闖進來毆打他,肯定有所依仗。

李長安緊緊抿著嘴唇,不顧衝進來的幾個侍衛,直接往前走了幾步。

錚!

冰冷的劍鋒架在了吉溫的頸側,隻隔著一層皮膚就能割破吉溫的大動脈。

“吉寺丞!”

幾個小吏大驚失色,吉溫感受到架在自己脖側的冰涼劍鋒,已經嚇軟了腿。

“你……你……殺朝廷官員是死罪……”吉溫哆嗦道。

李長安冷冷道:“本公主殺你一個微末小官還不至於是死罪。”

吉溫哆嗦著腿,生怕李長安手中的劍一個拿不穩就送他去見閻王了。

更重要的是吉溫知道李長安說的沒錯,他掌握刑名,自然知道大唐還從未有過公主除了謀反之外被賜死的例子……就算李長安今日真殺了他,也頂多就是被削食邑或者被聖人不痛不癢罵兩句罷了。

“下官都是聽從聖人右相吩咐行事,公主威脅下官也無用。”吉溫勉強維持著鎮定。

他不用猜也知道李長安為什麼要毆打他。

畢竟王忠嗣還血淋淋掛在刑架上呢。

李長安眼睛直視著他,柔聲問:“哦?本宮剛從父皇那兒出來,怎麼父皇隻說將王忠嗣關押,沒說過要對他嚴刑拷打呢。莫非是右相命令你對王忠嗣嚴刑拷打?那本宮倒要去問問右相為何要對一品大員擅自用刑了。”

李隆基如今還沒有來得及處置王忠嗣,王忠嗣依然還是節度使。

吉溫啞口無言。

李林甫一向做事謹慎,他隻是讓自己想辦法從王忠嗣嘴裡套話,可對他一個酷吏說這話的意思不就是默許他動刑嗎?

可既然李林甫沒有直接命令他動刑,那這事他就不能推到李林甫身上。

“下官……下官……”吉溫兩腿哆嗦的更厲害了。

忽然,一道微弱的聲音從一側響起。

“壽安公主……”

李長安扭頭看向被掛在刑架上的王忠嗣,眼角已經泛紅了,她眨了眨眼,把眼淚逼了回去。

“阿兄。”李長安輕聲喚了一聲。

王忠嗣勉強抬起頭,露出那張被血汙蒙住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臉,或許因為長時間拷打又滴水未進,他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能聽了。

“莫再為我……惹麻煩了……”王忠嗣勉強擠出一點笑容,無力道。

李長安緊緊咬住牙根,帶著殺意瞥了吉溫一眼,收劍入鞘,步並作兩步走到王忠嗣身邊。

“阿兄。”李長安卻說不出彆的話,隻能從袖中抽出匕首隔斷了捆著王忠嗣兩條胳膊的麻繩,將他放了下來,攙扶著他靠在刑架上。

王忠嗣無力看著李長安道:“你不該來看我,好端端惹了一身渾水。”

“來都來了,阿兄再說這些也無用了。”李長安低頭看著靠在她肩膀上的王忠嗣。

她看到了王忠嗣血淋淋的右胳膊,上麵一條一條的鞭傷與燙傷已經覆蓋了整條胳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了,鼻頭忽然一酸,抬手輕輕懸在王忠嗣右胳膊上空,卻不敢碰他,生怕弄疼了他。

“我記得這兒曾經有一道刀傷,阿兄告訴過我那是開元二十一年吐蕃入侵大唐,阿兄衝陣時被吐蕃敵將所傷。”

李長安哽咽道:“如今傷痕太多,那條刀傷已經找不到了……”

她勸過王忠嗣不要隻謀國還要謀身,可王忠嗣到底還是把自己搭了進去。

將軍在戰場上沒受過的重傷,在牢獄中全都受了一遍。

“隻是皮外傷。”王忠嗣扯扯嘴角,想要伸手為李長安擦拭掉眼角的濕潤,卻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長安沒有再說什麼,隻是蹲著陪了王忠嗣一會,而後就站了起來,走到瑟瑟發抖縮在牆角的那一堆酷吏身前。

“你們的臉我記住了,名字我也會打聽。”李長安眼睛還紅著,裡麵已經帶上了殺意。

她冷冷掃過這些人,眼神最後落在了吉溫臉上,輕聲道:“也許我沒法求父皇饒了阿兄,可事後本宮私下做點事情的本事還是有的。”

吉溫一顆心墜入了冰窖,他牙齒打著哆嗦,告訴自己有右相做靠山壽安公主也沒法怎麼自己。

“本宮一向都認為右相是個聰明人,右相最擅長審時度勢。死人沒有價值,何必為了一個死人去得罪一個頗受寵愛的公主呢?本宮又沒辦法威脅他的相位。”

李長安對著吉溫露出了一個冷笑:“吉寺丞認為呢?本宮認為你做好該做的職務,看守好王忠嗣就行,沒有聖人旨意,濫用私刑就不必了吧。”

吉溫當然知道李林甫是個什麼東西了,也知道李林甫絕對不會為了自己去招惹一個受寵公主,畢竟李林甫對付太子李亨一個就夠頭疼了。

麵對李長安的威脅,吉溫心裡恨恨,麵上卻還隻能堆滿微笑點頭應承。

一笑起來,他方才被李長安一腳踹到地上閃了的腰還在隱隱作痛……

李長安離開大理寺後直奔公主府,換好了衣服後才仿佛查賬一般慢悠悠走進了東市她的一處店鋪後院。

李長安坐在書桌前埋頭勾畫了許久,一個雄壯的身影才從與這個院子相鄰的隔壁院子匆匆走了進來。

“公主!”

李長安抬起頭:“哥舒將軍,好久不見。”

哥舒翰氣喘籲籲拱拱手,麵色焦急:“我向聖人請求以官職爵位為王將軍免罪,聖人沒答應我。”

哥舒翰極其重義氣,他認為自己深受王忠嗣看重,如今王忠嗣遇難,他一定要救王忠嗣才行。

“他……不用管他。”李長安冷笑一聲,抬頭看向哥舒翰。

“人安排好了嗎?”

哥舒翰點頭道:“都安排好了,純正吐蕃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吐蕃勇士,整個部落一家老小都被我俘虜了,扣押在隴右大營中。”

李長安把她勾畫許久的輿圖遞給哥舒翰,冷靜道:“兩個時辰前,我剛去過一趟大理寺北獄,為了審問王忠嗣,大理寺將那一片的犯人都移走了,這是大體布防圖,王忠嗣的獄房位置我也早就打聽出來了。”

“記住,吩咐他們一定確保要廢王忠嗣一條腿後再自刎,讓他再也上不了戰場。”李長安冰冷道。

李長安想過劫獄,但是大理寺附近就是金吾衛官衙,她讓哥舒翰弄進長安的幾個人還沒那個本事劫獄。

王忠嗣也不能“死”,死了,這世上就再也沒有王忠嗣這個人了,王忠嗣也會被徹底定罪為謀逆,畏罪潛逃。

王忠嗣不會願意苟且偷生,看到他家世代忠烈的名譽被毀掉,所以要救他,隻能讓李隆基放過他。

她也需要王忠嗣就以王忠嗣這個身份堂堂正正活著,而不是改名換姓苟且偷生。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王忠嗣再也上不了戰場,減少李隆基對王忠嗣的忌憚。

哥舒翰歎了口氣:“王將軍若是知道他再也沒法上陣殺敵,隻怕寧可死了。”

“可你還是找了死士。”李長安看了哥舒翰一眼。

哥舒翰聳肩道:“臣心裡王將軍的命還是要比王將軍的腿更重要一些。”

李長安平靜道:“是啊,人得先活著。”

得活著,才能親眼看到害他的人受到報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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