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 162 章 救將軍(1 / 2)

李隆基身體微微前傾, 饒有興致盯著李長安。

“依照壽安看來,朕應當如何處置王忠嗣?”

“王忠嗣忤逆父皇,蔑視朝堂, 不堪為官,應當將其貶為庶人。”李長安迅速道。

她沒說王忠嗣冤枉, 也沒說帝王應當看在王忠嗣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的份上寬恕王忠嗣,也沒有為王忠嗣求情。

李長安隻是請李隆基將王忠嗣貶為庶人。

這代表李長安對他忠誠, 李隆基心裡頓時舒服多了。

那些自詡忠臣的臣子日日都來為王忠嗣求情,仿佛是想要逼宮一樣逼著他放過王忠嗣,可臣子們越為王忠嗣求情, 李隆基反而越忌憚厭惡王忠嗣。

王忠嗣是太子黨, 他在朝堂上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個忠君愛國的忠臣良將,可李隆基知道王忠嗣根本對他不忠誠!

幾年前,他命令王忠嗣帶兵去拿下石堡城,王忠嗣就用各種理由忤逆了他的聖旨, 年宴時候,更是和太子說說笑笑。

或許如今在表麵上王忠嗣還保持著對他這個大唐帝王的幾分忠誠, 可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他沒法放任一個掌握重兵的將領親近太子。

對他不忠誠的逆臣,就算立下了再多的功勞對他又有何用?不除掉王忠嗣,難道要等到王忠嗣與太子聯合起來推翻他嗎?

李隆基臉上浮現了笑容,他笑了笑,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對李長安道:“國有國法,豈能因為王忠嗣忤逆了朕,便將其貶為庶人呢。”

當然李長安這個建議是說到了李隆基心坎裡,他也認為將王忠嗣貶為庶人最好。

壽安……說起來壽安和王忠嗣曾經有仇嗎?李隆基回憶了一下,他為了搜集王忠嗣謀逆的證據特意派人查了王忠嗣。

在他的印象中, 壽安似乎和王忠嗣關係還可以。

李隆基並沒有仔細看這些細枝末節,他最關注的情報是王忠嗣和太子李亨的接觸,其他人都無關緊要,李隆基也隻是粗略看了兩眼。

“朕記得你和王忠嗣關係還不錯?”李隆基乾脆直接開口詢問。

他認為沒有人敢欺瞞他。

李長安坦然道:“兒有從軍之心,去歲冬日王忠嗣回長安述職,兒去過王忠嗣府上拜訪,相談甚歡。”

李長安沒有隱瞞,這事不是什麼私密的事情,她一連去了王忠嗣府上那麼多天,又都是白日大大方方登門拜訪,看到她騎馬去王忠嗣府上的人少說也有百人,李隆基隻要略微上心就能查出來。

更何況選擇在李隆基麵前欺騙他,在當下絕對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李隆基倒是沒奇怪李長安有從軍的心思,大唐公主乾什麼的都有。以軍禮入葬的公主、跟和尚偷情的公主、養了一堆男寵致力給駙馬帶綠帽的公主、想當皇太女的公主、當道士的公主……隻要不造反其他都是小愛好。

“你和王忠嗣關係好,還來勸朕治王忠嗣的罪?”李隆基淡淡道。

李長安仿佛不解一般抬頭:“就算兒與王忠嗣關係再好,也好不過父女啊,父皇是我的父親,王忠嗣隻是我的義兄,他既然冒犯了父皇,就應該治罪。”

李隆基喜歡偏向他自己的幫親不幫理。

他勾勾嘴角:“貶為庶人,那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忌憚的不就是他手中的軍權嗎。李長安低著頭,遮掩住她眼中的嘲諷。

“兒不在乎王忠嗣是不是四鎮節度使。”李長安抬頭,露出乖順的微笑,“兒和他先前有舊情,能為他來找阿爺求情已經是重情重義了,他是庶人還是將軍跟我沒有關係。”

李長安的表情顯得有些冷漠。

她道:“既然王忠嗣身為節度使未能對阿爺儘忠君之責,那這個節度使他也不配當了,直接貶為庶民得了。”

李長安聳聳肩,仿佛真的認真思考過一樣:“王忠嗣成為庶人以後,兒倒是願意看在往日的情麵上給他一筆錢讓他養家糊口,不至於沿街乞討。”

她的語氣,仿佛王忠嗣已經因為被貶為庶人而窮困潦倒了一樣。

李隆基也被李長安的描述逗樂了,他一掃這幾日的憤怒,臉上表情和緩了許多。

“到底他也算為大唐做了一些事,不至於讓他沿街乞討。”

李隆基不需要來勸解他放過忠良的諫臣,他生氣的時候隻需要他的臣子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責備背叛他的人。

儘管李隆基知道李長安依然是在拐彎抹角為王忠嗣求情,可到底李長安依然站在他這邊,認為王忠嗣違抗聖旨理應被貶為庶人,這讓李隆基心裡痛快了一些。

“陛下,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在殿外求見。”高力士輕手輕腳走進來稟告道。

李隆基方才放鬆了些的眉毛又顰了起來。

今歲年末輪到哥舒翰入長安述職,哥舒翰月前就回到了長安,哥舒翰曾在王忠嗣手下擔任過兵馬使,如今他急匆匆來求見自己,是為了什麼李隆基不用猜也能知道。

“你先下去吧。”李隆基對李長安揮揮手。

李長安趁著李隆基心思分散提出:“兒想去大理寺獄中見一麵王忠嗣。”

李隆基隨口道:“去吧。”

隻是見一麵,李長安又不能直接從大理寺牢獄中將王忠嗣劫走,這幾日李長安也不是第一請求想要見王忠嗣一麵的人,隻是其他大臣見到他開口就是為王忠嗣求情,李隆基聽著心煩,都沒有答應他們罷了。

李長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嘴角帶笑往殿外走,正好與匆匆進殿的哥舒翰擦肩而過。

二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長安衝著哥舒翰微不可查點了點頭。

而後,哥舒翰進入內殿麵見李隆基為王忠嗣求情,李長安則是出了興慶宮就縱馬趕往大理寺。

關押王忠嗣的這一片牢獄中十分冷清,他身份高,又在朝野上下有很重的威望,整個北獄的犯人都被壓到了南獄,吉溫如今就在大理寺擔任官員,專門負責審訊王忠嗣。

這麼大一片北獄,如今隻有吉溫和他手下的幾個酷吏肆意折磨著王忠嗣,任何慘叫聲都傳不出去。

吉溫很享受昔日高高在上的將軍在他手下痛苦的模樣,隻是可惜王忠嗣仿佛啞巴一樣不會痛哭,這讓吉溫少了不少樂趣。

王忠嗣已經被刑訊得沒了人樣,他身上的囚衣被鮮血浸濕了,裸·露在外的皮膚沒有一塊完整的。

他的頭也有氣無力垂著,隻有鞭棍落在他身上時他才會顫抖一下。

吉溫翹著二郎腿坐在交椅上看著手下人審問王忠嗣,手中還端著一杯熱茶,時不時吹一口氣。

他做了十幾年的酷吏了,見過不知道多少血腥場麵,碎胳膊斷腿都是常有的事情,王忠嗣身上的傷還不足影響他喝茶的心情。

甚至他一個五品小官能夠肆意虐·待王忠嗣這個連右相都要忌憚的大將軍這件事,讓吉溫感受到了一陣陣舒爽的快感。

能把人上人踩在腳下,實在是爽啊。

“王忠嗣,你隻要認了罪,在這簽字畫押,本官就命令他們停下。”吉溫敲了敲桌案上那一頁狀詞。

王忠嗣抬起頭,譏諷扯了扯嘴角,不屑瞥了吉溫一眼,不發一言又把頭垂了下去。

吉溫感受到了王忠嗣對他的鄙夷,這讓他覺得自尊心被一個階下囚蔑視了。

昔日你是節度使,我是丁點小官,你看不起我就罷了。如今你隻是個階下囚,性命都握在我手裡,還敢看不起我,天底下有這樣的道理嗎!

吉溫冷笑一聲,揮手道:“給咱們王大將軍嘗一嘗頭箍的滋味。”

原本他還忌憚著不能將王忠嗣傷的太重,可如今已經過去了數日,聖人都沒有鬆口的意思,看來這個王忠嗣再難翻身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客氣了。

頭箍又叫做“閻王閂”,是用熟鐵打的鐵頭箍,兩邊用生牛皮扯著,將這個鐵頭箍套在人頭上,衙役拉著牛皮繩子,一點點使勁,鐵頭箍就會勒緊犯人腦袋。

當然吉溫還不敢直接殺了王忠嗣,但是讓他痛一痛還是……

刑室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躁動聲,吉溫剛詫異站起身想要斥責誰人敢在大理寺重地喧嘩,就看到了一個眉目間滿是怒色的女郎推開衙役阻攔的手闖了進來。

“你是……啊!”

一聲哀嚎聲,吉溫詢問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李長安抬腿一腳踢在了胸口上,身體直接往後砸倒了桌椅,被一腳踢得眼前發黑,一口血吐了出來。

李長安憤怒之下一腳用了七成的力氣,若不是最後稍稍回來了一些理智,收回來一些力氣,這一腳就能把吉溫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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