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 164 章 善惡有報(2 / 2)

如今一道聖旨將他身上的武職都剝奪乾淨了,隻留下一個名譽官職金紫光祿大夫,還有一個限製他行動的洛陽長史。

給王忠嗣一個官職並不是代表李隆基寬容,而恰好是為了限製王忠嗣隻能待在轄地不能隨意離開轄地。

王忠嗣卻看了李長安一眼……他沒記錯,壽安公主如今就住在洛陽城吧?

再加上這一出牢房門就停在門口的輪椅。

王忠嗣被李長安推著輪椅推出了北獄,他忽然抬頭看著李長安,嘴唇動了動。

“多謝壽安公主救命之恩。”王忠嗣輕聲道。

李長安笑了笑:“阿兄怎麼還這麼見外了,去歲分明還喊我妹子,今日怎麼又成了壽安公主。”

王忠嗣眼神平靜道:“先前是臣托大,時至今日臣才認清自己先前的忤逆。”

他的聲音平靜極了。

李長安沒有說什麼,隻是推著輪椅走到了一旁的樹下。

李隆基又親手殺死了一個兒子,也是唯一一個曾經真情實感將他當做父親敬愛的兒子。

李隆基為了他莫須有的猜忌,為了保住他的皇位和權力,親手殺了這個從未有過一絲一毫貪圖他皇位和權力的義子。

從牢獄裡活下來的王忠嗣再也不是乖乖跟在李隆基身後喊他“阿爺”的義子了。

……李隆基也不在乎。

“阿兄喊了我那麼長時間的二十九妹,忽然改口喊我壽安公主,我還覺得有點彆扭。”李長安顰著眉。

“阿兄願不願意認個義母,這樣就又是我兄長了。”李長安嘟囔,“就是不知道我娘願不願意多一個比她還大十歲的兒子……”

“喚我長安吧。”李長安琢磨了半天,覺得她阿娘應該不願意平白無故多一個比她還大十歲的兒子,於是打消了替她娘認個兒子的想法。

王忠嗣驚訝看了一眼李長安:“長安?”

“長長久久平安健康的長安,也是長安城的長安。”李長安不滿道,“我一開始就叫李長安,是那老家夥覺得不順口上戶口的時候才給我改了名叫李安娘,早晚我要自己改回去。”

長安怎麼了?就那老東西想的多,人家還有叫建國建軍的呢,不也照樣叫。不過問題也不大,唐朝經常給皇子公主改名改封號,太子李亨就改過四次名字最後才改成了李亨,她以後自己改過來就是了。

李隆基自己小時候還給他自己起名叫阿瞞呢,曹操那個阿瞞,可看他從小就想著寧可他負天下人,也不讓天下人負他,呸,從小就會裝模作樣的壞家夥,還好自己沒有遺傳他的虛偽!

王忠嗣裝作沒聽到李長安喊李隆基“老家夥”,他心想,長安還真是像聖人啊,去歲在他麵前裝的對聖人那樣恭敬敬仰,如今不用在他麵前裝模作樣了口中的稱呼就立刻從“阿爺”變成了“老東西”。

去歲他還以為聖人寬宏仁義、爽朗大度而覺得李長安不像聖人,如今知曉了聖人的真正麵目再看李長安,去歲李長安那一句“類父”還真沒說錯……

“長安在此是在等人?”王忠嗣裹緊了身上的大氅。

雖說已經過了臘月,可還未開春,天氣卻依然還頗為寒冷。

李長安已經推著輪椅在此處站了許久了,視線一直盯著路南,不難看出來她在等人。

“是在等人。”李長安隨口道,“此人阿兄也認識。”

還不等王忠嗣思考什麼人他也認識還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大理寺北獄前,李長安就看著南邊露出了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來了。”

王忠嗣坐在輪椅上比李長安要矮許多,李長安話音落下,他才看到路那邊被幾個金吾衛架過來的人。

正是昨日還趾高氣揚對他用刑的那個酷吏吉溫。

吉溫被審問了半日,雖還未被用刑可膽子已經被嚇破了,聖人下令將他壓入三司按程序審問,吉溫被嚇得連站都站不起來,隻能由兩個金吾衛架著胳膊往大理寺北獄送。

他自己是酷吏,更清楚進了牢獄後會經曆什麼酷刑,隻要想一想他往日施加在彆人身上的那些狠毒手段如今他都要通通經曆一遍,吉溫便覺得生不如死。

王忠嗣被放出來了,北獄騰出了地方正好關押他。

“公主。”兩個金吾衛架著吉溫走到北獄門前,看到李長安後停下來見禮。

李長安笑吟吟推著王忠嗣走到吉溫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臉上露出了十分詫異的模樣。

“呀,這不是吉寺丞嗎?本宮想起來了,昨日本宮還在此處見過吉寺丞,吉寺丞今日怎麼又來了?”

李長安惡劣一笑:“莫非是還想對王將軍施加私刑不成。隻是恐怕不能如吉寺丞所願了,聖人已經下旨將王將軍放出大理寺獄,吉寺丞若想在動用私刑,隻怕不成了。”

吉溫臉色更青,尤其是聽到李長安口中吐出的“施加私刑”四字後,兩條腿更是忍不住顫顫打著哆嗦。

害怕的模樣比昨日李長安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更加真情實感。

畢竟吉溫知道李長安不可能真的光天化日當著其他官吏的麵一劍刺死他,但是如今他被關入大理寺獄中,是真會被施加私刑、屈打成招啊。

“我是冤枉的……我不認識那些吐蕃人……”吉溫雙目無神喃喃道。

可沒人會聽他解釋。

吐蕃刺客死在了他的府中,死無對證。倘若不是他勾結了吐蕃,為何那些吐蕃刺客不偏不倚就隻往他家裡跑呢?

李長安和王忠嗣二人冷冷看著吉溫,沒有一個人被他的話打動。

忽然,李長安拉起了王忠嗣的右手將他的袖子掀開,袖子下麵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這兒曾經隻有一道刀痕,是保家衛國的戰場上被敵人所傷。”李長安冷冷看著吉溫。

“如今卻滿是鞭傷和燙傷,本宮找不到那道刀痕了。”

說話間李長安走到吉溫身前,不容拒絕的一把拉住了吉溫的手。

吉溫哆嗦了一下,想把手往後縮,李長安的手卻像鐵夾一般狠狠鉗住他的手,吉溫掙紮了幾下手卻紋絲不動。

李長安強行拉著吉溫的手強迫他觸碰了一下王忠嗣右臂上的刑傷,吉溫滿臉驚恐拚命想把手往後縮,卻無力回天。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道道還帶著血腥氣的傷痕離自己越來越近,那些血淋淋的傷痕仿佛一簇洶湧的火焰一樣要將把他燒得骨頭渣都不剩。

他的指尖觸碰到王忠嗣右臂上傷口的那一瞬王忠嗣表情沒變,吉溫卻崩潰大哭。

“饒命……你們不能……”吉溫已經失去了理智。

刑具用在他身上得有多疼啊!

可吉溫等不到回應了。

李長安已經推著輪椅上的王忠嗣往前走了,吉溫則被金吾衛架著送進牢獄中。

吉溫被扔入了牢獄中,牢房地上還有一攤未被清理乾淨的血跡。

那是王忠嗣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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