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並沒有直接說他暫時畏懼了李林甫。
畢竟他也知道許多人來投靠他並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值得效忠,而是因為那些大臣看不過去他的父皇和奸相,所以才會退而求其次把大唐的未來希望寄托在他這個太子身上。
“殿下先莫要著急,不妨先聽一聽臣的計策如何?”李泌淡淡一笑。
“臣夜觀天象,看出了李林甫已經命不久矣,他命官位居天狼,自去歲起天狼星黯淡,文曲星隱隱發光,隻需要文曲星一衝,李林甫便會發疾。”
李泌從少年時候就遊曆於終南諸山之間慕神仙不死之術,此事這些權貴圈子中都知道,李亨也曾聽過一耳朵。
如今聽到李泌這麼說,李亨頓時有些將信將疑。
他肯定是恨不得李林甫最好明日出門就摔死,可問題是昨天早朝時候他還在朝堂上親眼看著李林甫決斷朝綱,怎麼看也不像是要死的樣子啊。
“如今還無需殿下出手。”李泌看出了李亨的膽怯。
他一本正經道:“李林甫必定也會尋高人看他的命數,他忌憚文曲星衝撞他的命宮,所以這次他主持恩科,必定會一個進士都不選錄,好壓製住文曲星。”
“一個進士都不選錄?”李亨詫異,雖說這幾年科舉已經越發沒落,可到底為了裝裝麵子,每次還是會選錄一些人,倘若一個人都不選錄,那加開恩科豈不是成了笑話。
看著李泌麵上神情篤定,李亨不由對文曲星會衝撞李林甫命宮這個說法將信將疑了起來。
李亨不由動了心思,李林甫番兩次陷害他,逼的他先後與太子妃和良娣和離,與京兆韋杜兩家決斷,讓他在天下人麵前丟儘了顏麵,他難道不想報仇嗎?
他做夢都想殺了李林甫全家!
倘若真有機會能夠除掉李林甫,李亨眼珠轉了轉,仇恨的火焰一旦燃燒起來,迅速就將李亨的理智吞噬殆儘。
李泌又給李亨吃了最後一計定心丸。
“泌已經化名參加了這次恩科,倘若李林甫此次當真不擇一人,那文曲衝命宮之星象便是真,到時候殿下再乘勝追擊。”
李亨心思一動,開始估量起其中的風險與收益來。
倘若李林甫當真被文曲星衝撞命宮,那便證明李林甫命不久矣,到時候就到了他報仇雪恨的時候。
倘若沒有此事,那李泌去參加此次恩科,也和自己無關。
收益大於風險。
李亨麵上的笑容頓時更真切了兩分,托著李泌的肩膀道:“阿泌願意匡扶本宮,本宮記著阿泌的情誼,待到本宮掌權,必定不會虧待了你。”
這個太子畫餅的本事比壽安公主也差太多了吧,李泌心中吐槽。
人家壽安公主知道上價值觀,天下大義,黎民百姓,還會提供“我隻相信你的本事”這種讓他心甘情願去“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價值,你堂堂大唐太子居然隻會許諾“待到本宮掌權不會虧待你”。
信了你鬼話的韋堅和杜有鄰墳頭上的草都尺高了。
跟著李亨的風險太大,要不然等做完這票就辭官回洛陽吧,洛陽那麼多正在修建的工程還離不開他呢。
不過表麵上,李泌還是露出了一副感恩不儘的模樣:“能輔佐殿下,是泌之幸。”
雙方儼然一副主臣情深的模樣。
右相府中,李林甫聽著尚書省官員的稟告,忽然出聲:“此次考試既然是要擇錄通一藝者,那考題便要再嚴苛一些。”
尚書省官員誠惶誠恐:“右相,這一份已經是國子監祭酒所出的考題了。”
“那就讓國子監祭酒再出一份更難些的考題。”李林甫不悅道。
尚書省官員張張嘴,想說這份考題已經足夠難為舉子了,可抬起頭雙眼對上李林甫那雙冷冽的眸子,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行吧,右相說要再難那就再難吧。
屬官走後,李林甫喃喃道:“老夫一段時間沒動手,有些人已經等不及了。”
“楊釗呢?”李林甫側頭問。
楊宣齊恭敬道:“他自稱這段時間為聖人做事太過忙碌,無暇來見右相。”
李林甫嗤笑一聲:“本相倒是沒曾想過他也敢覬覦相位。”
並不是隻有李長安一人知道李林甫的身體情況,楊釗也在這段時間之中探聽到了李林甫的身子骨似乎不太好。
楊釗如今越發受到李隆基的寵幸,加上楊家姐妹的枕邊風,這兩年可謂是青雲直上,如今已經位列品。
他似乎意識到了李林甫已經不能再給他提供助力,反而會壓製他升遷,所以仗著楊玉環和楊玉瑤給他當後台,已經完全脫離了李林甫的麾下,甚至還對相位虎視眈眈起來。
“也該讓天下人知道,這朝堂上如今還是老夫說了算。”李林甫扯了扯嘴角。
他像一隻已經老邁的野獸,敏感易怒,爪牙越不鋒利反而叫聲越大,虛張聲勢守衛著他的領地。
李長安對此評價為“會咬人的狗不叫,李林甫咬不動人了,就要開始叫喚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