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甫緩緩扭頭看向自己的傻女兒。
“她還隻是個孩子?”李林甫不敢置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那個壽安公主的本事都能把你賣了還讓你給她數錢了,你好意思說她還隻是個孩子?她都能想著謀逆了,哪個孩子能想著謀逆啊。
“壽安公主又沒有妨礙你的路。”李騰空倔強盯著李林甫。
李林甫皺皺眉:“我和壽安公主有要事要談,你隻管把我的話告訴壽安公主就是了,到時候來不來她自有決斷。”
忍了忍,李林甫終究還是沒忍住叮囑自己的傻女兒:“你日後離壽安公主遠一些,省得哪日她把你賣了,你還感激她。”
李騰空終於聽出了自己阿爺對李長安沒有惡意,可李林甫不是個好人的印象實在根深蒂固,李騰空咬著下唇糾結著。
“壽安公主如今在何處?”李林甫冷不丁問。
李騰空下意識道:“前幾日剛回了長安,如今正住在壽安觀中……”
話說到一半李騰空愣住了。
她終於意識到了李長安回長安的時間有些太巧了。
“去吧。”李林甫揉揉額角。
李騰空抿著唇心不在焉離開了相府,坐著馬車到了壽安觀。
李長安正在品讀新到手的吳道子的畫,準備裱起來日後放在畫館中,聽到婢女通報李騰空在門外候著,眨眨眼,放下了手中的畫。
看來李亨和楊國忠終於把李林甫逼到了不得不迅速為後人找一條生路的份上了。
也說明李林甫的身體比她以為的更加虛弱。
按照李林甫的性子,他若不是被逼急了,不會在對她知之甚少的時候就請她上門。
“請騰空進來吧。”李長安將手中的畫卷小心卷成一個卷軸放置好,這才起身去迎李騰空。
李騰空有些魂不守舍,她道:“壽安公主,我阿爺想請你過府一敘。”
“那明日就要勞煩騰空了。”李長安衝著李騰空俏皮眨眨眼,“這是需要偷偷做的事情,我藏在騰空的馬車中進相府才不會被旁人發現呢。”
李騰空一怔,似乎沒想到李長安應下的這麼快。
“我阿爺……一向不會做什麼好事,公主小心些。”李騰空沉默了一會,最後才從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
李長安笑道:“說不準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呢。”
“公主是好人。”李騰空無意識揉著袖角。
“騰空怎麼知道我是好人?”李長安好奇問。
李騰空低聲道:“我就是知道。公主和我阿爺不是一路人,還是提防著我阿爺一些吧。”
隨後也不等李長安再問,李騰空就攥著衣角跑了出去。
自己以為還是個孩子的壽安公主忽然就成了能和她阿爺正麵對話的人,李騰空一時間還是覺得震驚。
第一日一早,李林甫早早就侯在了月堂中。
他坐在那張鋪了斑斕虎皮的交椅上,心想一會要怎麼給壽安公主一個下馬威。
李林甫希望壽安公主先有求於他,而不是他先有求於壽安公主。倘若太早露怯,那就成了他就成了壽安公主案板上的一塊魚肉了。
月堂周遭早就換了李林甫蓄養的親信把守,李騰空的馬車直接停在了月堂門前,從上麵輕輕跳下來一個披著鬥篷、身形高挑的女郎。
李長安下車後先是好奇看了兩眼麵前這座月堂。
傳聞李林甫每次要乾壞事之前都會在這座形狀如偃月一般的月堂中待一陣,想好辦法之後便會高興出堂,李林甫一入月堂必定有人要家破人亡。
隻是她就站在門前,也沒法圍著這月堂轉一圈看看是不是真的形如偃月。
李林甫在堂內坐立不安,李長安卻還饒有興致打量堂內擺設。
大魚已經入網,漁人自然不急。
終於,李林甫見到了李長安。
他下意識打量著李長安的身形相貌。
“你——”李林甫雙目圓睜,目露震驚站了起來。
他直勾勾盯著李長安的臉。
準確來說是盯著李長安那一雙眼睛。
李長安又不是武惠妃的親女,她怎麼會長一雙和武惠妃這麼像的眼睛?
李長安自然也注意到了李林甫的視線。
“右相也認為我和阿娘長得有幾分相似吧。”李長安彎彎唇角,“阿娘生前也曾說過我雖然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卻和她長得有兩分相似。”
李長安看著李林甫道:“畢竟我身上也流著則天皇帝的血,和則天皇帝的侄孫女相貌有幾分相似在正常不過了。”
李林甫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是啊,你身上也流著則天皇帝的血。”
上一個試圖政變造反的公主,也曾說過“我身上流著則天皇帝的血”。
那還是先天一年的事情,太平公主發動先天之變,想要廢掉當時還剛剛登基根基不穩的聖人。當時的情況多麼凶險啊,七位宰相有五位都是出自太平公主門下,文臣武將之中有一大半跟隨太平公主。
可惜太平公主失敗了,太平公主那時候已經老了,聖人卻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那時候的聖人英明果斷,所以聖人贏了。
而今聖人老了,站在他麵前的這位壽安公主卻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紀。
聖人平定太平公主叛亂的時候他李林甫也還年輕,如今他也老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