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這真是我對象麼(2 / 2)

陸田嘿嘿笑著說:“今兒就算了,晚上你還要參加舞會。我還是跟往年一樣請吳婆婆幫著醃成小鹹菜。”

家裡人廚藝堪憂,在家裡吃飯除了剁椒就是小鹹菜,每年到了時節全家人上下一心挖野菜,能一直挖到四月底。

上半年這樣對付過去,下半年就靠著購買老鄉打回來的蝦皮、銀魚乾下飯。

伊曼不知道他們家的人到底怎麼活下來的。

也許依靠的就是三食堂的李師傅吧。

陸田下午沒課,和伊曼一起回家。這次路上沒什麼人攔著,倒是遇到不少新麵孔。

外麵來的女同誌穿著打扮很是時髦,布拉吉、粉襯衫、連衣裙,有的腳上還穿有黑皮鞋。

“聽說今年的舞會邀請來了咱們吉城的三八紅旗手和台煙的三八紅旗手。另外還找了教師崗位、醫護崗位的先進個人,加上咱們部隊年輕乾部...大家心照不宣,說是舞會,實際上是個大型相親會。”

戰士們沒地方認識女青年,解決個人問題就得靠媒人介紹或是參加相親會。

陸田在伊曼耳邊竊竊私語道:“你看剛才過去那個人,手裡還提著招待所的袋兒,一看就不是咱們部隊的人。我敢肯定她偷偷噴過香水,我就不信,洗頭膏能香成那樣。”

她們路過婦委會,沒看到裡麵辦公的盧崇文。倆人從婦委會出來,走到活動操場,看到有十來位陌生麵孔的女同誌正在操場上排練唱歌。

她們穿著潔白的襯衫配著黑褲子和黑皮鞋,一個個站的筆直,配合著手風琴開始俄語二重唱,駐足欣賞的人不少,還有人跟著拍手打著節拍。

“太傻了,快走吧。”陸田拉著伊曼要走,反應有些激動。

這般淳樸的景象讓伊曼流連忘返,她不想走,反拉過陸田的手說:“等一會兒,再聽聽旋律,真好聽。”

陸田跺腳說:“你不走我走。”

“你怎麼了?”伊曼問。

沒等陸田回答,拉手風琴的音樂教師張先霖看到拉拉扯扯的倆人,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邊拉手風琴邊走過來,身子跟著節奏晃悠悠。

“陸老師,今天怎麼缺席啊?衣服沒換就過來,算啦,趕緊到合唱隊裡站著。”

陸田宛如雷劈,她喃喃地說:“張老師,我肚子痛,今天不方便參加演出。”

張先霖不為所動,繼續拉著歡快的手風琴,用南方口音說:“那算缺席,這個月工資少兩元——”

伊曼恍然大悟,怪不得陸田在這裡待不下去,原來她也是合唱隊一員啊。

陸田不想丟人現眼,更不想扣工資。

不相親的女同誌,憑什麼在彆人眉來眼去的時候,站在舞台上唱二重唱。什麼世道。

她甩著胳膊走到隊伍裡,一身迷彩運動服在白襯衫的海洋裡特彆紮眼。

張先霖在後麵悠悠地說:“彆往後麵去,你是第一排。”

陸田憤怒,小矮個兒更要丟人現眼麼?去你的世道!

張先霖瘦溜溜的個頭,細長眼睛全是笑意。他目送陸田進隊伍,眼睜睜看她張著嘴阿巴阿巴不出聲,忍不住先笑了。

伊曼也笑了,陸田就是個活寶啊。

她正在中間不做動作還好,一做動作就像是領唱,大家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因為缺乏練習,她還不懂俄語,有時候口型對不上,惹得圍觀群眾們時不時笑出聲。

文藝彙演被她歪成了小品演出了。

“咋不幫我說句話啊。”陸田跟在合唱隊裡渾水摸魚了三首歌,趁張先霖不注意拉著伊曼跑了。

回到家,她關上門坐在沙發上鬱悶地說:“就見你笑的最歡!”

伊曼抿著唇,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說:“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你招人喜歡呢。”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個男聲,陸牧洋今天居然在家。

他從臥室出來,換成常服,和藹地望著沙發上怨念的陸田說:“我閨女當然最招人稀罕了。彆人看也是正常的。”

伊曼點頭:“是這個理兒。”

陸田噘著嘴說:“爸,那不是我們學校組織的,是跟外頭其他女同誌一起唱歌,你說尷不尷尬啊。倒時候一起站在舞台上,彆人跳舞我唱歌,彆人喝汽水我唱歌,彆人談對象我唱歌...”

陸牧洋一句話讓陸田閉嘴了:“你也可以找個對象跟他一起跳舞喝汽水呀。”

陸田泄氣,腳踩著沙發上抱著膝蓋鬱悶地說:“...算了,我還是唱歌吧。”

伊曼低下頭開始咯咯笑,被陸田掐了一把胳膊。沒使力氣,全是怨念攻擊。

“對了,這是小顧讓我捎給你的。瞧瞧,我差點忘記了。”陸牧洋轉頭回到臥室裡,把袋子提出來。

陸田認得袋子,當下就說:“西直門百貨大樓!”

陸牧洋說:“哪裡的我不知道,我也不看,你們小年輕的東西我不管。”

“謝謝陸叔叔。”伊曼接過紡織袋,看到裡麵似乎是衣服和鞋子。她掏出來看...

哇。

出現在眼前的是“山丹丹開花紅豔豔”的那個紅豔豔的連衣裙啊。

通身的紅。

伊曼手僵住了。

陸田在邊上摻和道:“噗,哈哈哈,你快去試試,今晚上全場的焦點就是你啦。”

伊曼把豔紅色連衣裙捧在手上,這比血還濃的愛意啊。

在她的記憶裡,她隻在恐怖片裡見過這麼紅的裙子。

陸田說:“咦,你感動的要哭啦?”

伊曼吸吸鼻子說:“我不敢動啊。”

陸田說:“你不感動你眼睛紅個什麼?”

伊曼說:“我感動。”

陸田跟她無法繼續對話,抬頭跟她爸說:“嘖嘖,她激動的胡言亂語了。回頭我讓顧哥多給小曼送點禮物,省的一條連衣裙就讓她激動成這樣。”

伊曼握住她的手腕說:“好姐妹,我不要你顧哥的禮物,你也知道,我跟他處對象並不是在乎物質因素。”

沒等陸田說,陸牧洋頷首稱讚道:“年輕女孩就應該有這樣的眼界。田田,以後你處對象也不能被小恩小惠收買啊。”

陸田不喜歡這個話題,她還想多自在兩年,裝作沒聽見。

陸牧洋大手扣在她頭上,像是小時候那樣揉了揉頭發,然後關上門走了。

伊曼看在眼裡,很有感觸。在原先的記憶裡,很小的時候她的爸爸也會這樣揉她的頭發,可是什麼時候開始就不了呢?

“小曼,你今天穿那條裙子?”陸田八卦地問:“其實紅裙子沒什麼,舞會上還有穿旗袍的呢。”

“這時候還能穿旗袍?”伊曼驚訝地說:“真不怕啊。”

陸田說:“天高皇帝遠,咱們部隊裡上下一條心,沒有那麼多溝溝道道。誰要是敢套紅袖章,槍口就敢對著誰。”

到底是槍杆子裡出政權,誰有實力誰才有話語權。

歸根結底還是陸師長管理的好的,偌大的軍區井井有條,各司其職,丁是丁卯是卯,想要鬨事的先看看自己的拳頭打不打的過槍子。

伊曼猶豫著說:“要不然我穿這條紅裙子吧。”顧爭渡的意思,是想借由舞會的機會公開關係,反正都會打眼,也無所謂穿什麼。

另外陸田說的還有穿旗袍的,那她的紅裙子也算不得太打眼...吧。

“行吧,趕緊收拾收拾。”陸田站起來說:“用我的大木梳梳頭。”

伊曼點頭說:“好。”

伊曼先穿上紅裙子,將她瓷白的肌膚襯得瓷白無暇。臉蛋多了三分女人的嬌媚,動起來裙擺翩翩起舞,褶皺裡的金線繡著的蝴蝶若隱若現。

陸田一下看到了,抓起裙擺認出來門道:“啊,原來是常記的裙子。我奶奶就穿常記服裝店大裁縫做的衣裳,也難怪這條裙子顏色鮮豔卻不俗氣,肯定是特意給你定製的。”

伊曼不解地說:“可他沒有我的尺寸啊。”

陸田拍了下巴掌說:“那肯定是你未來的婆婆幫忙弄到的,我乾媽眼睛毒,上次你不是還把尺寸跟她說過麼。顧哥真是有心了。瞧著麵料普通,裙褶裡暗紅色的部分是緞麵的。跳起舞來一定漂亮極了。”

北京常記服裝店原先就是給高門貴戶的女眷做衣裳的。有背景的人家偏愛低調不愛張揚,又喜歡在細節處現奢華,也難怪陸田一眼就能認出來。

“也虧得常記的師傅能做這般明豔的紅色。”陸田笑了笑說:“我要是會跳舞就好了,也找他們做條漂亮裙子,可惜我就會跳高。”

伊曼笑著說:“那也是許多人比不了的。”

陸田說:“可不是麼,女體育老師裡我身體素質最好,但凡個子高點,我就能參加運動會了。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來,咱們快把頭發梳起來。”

伊曼坐下來,對著鏡子將飄逸的秀發分成兩層,上麵一層用手帕係成蝴蝶結,下麵一層披著。

陸田幫她梳著頭,感歎道:“你頭發好軟,辮頭發時間長了發尾跟燙了一樣帶波浪。”

伊曼側過頭隨手抓起一捋頭發說:“應該是這兩個月在這裡吃的好睡得香養的,剛來的時候沒這般好。”

陸田說:“等你結婚會更好的,顧哥不像能讓媳婦吃苦的人,瞧他動不動就拿糕點回來就能料到,但凡你多吃一口的東西,他總能再給你弄過來。”

伊曼問陸田:“你怎麼不去換衣服?”

“那衣服有什麼好換的?”陸田撇撇嘴說:“出門套上就得了。我去了又沒人跳舞,混點汽水喝就跑。”

“也行。”

伊曼不再打趣她,跟顧爭渡約好的時間快到了。

說曹操曹操到,顧爭渡如約而至。筆直的高大個頭站在客廳裡,頓時覺得客廳小了。

陸田不等他們開口說:“走啊,咱們吃飯去啊,吃完了一起去舞會。”

還想著跟伊曼二人世界的顧爭渡越過她的腦瓜頂,看到站在臥室門口對著他露出燦爛微笑的伊曼。

“咋樣,漂亮吧?今天晚上我姐妹必須豔壓群芳——”

顧爭渡伸手把礙事的腦袋瓜扒拉到一邊,滿眼驚豔神色,嘴巴不忘逗著:“這真是我對象麼?”

陸田背著他翻個白眼,嘚瑟。,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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