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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田陣平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聞到了黏糊糊的血味。這樣的味道他很熟悉,每次在爆炸後現場排查剩餘炸彈的時候,他總是能聞到這樣的味道,那是人類死亡的預兆。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那天萩原跟他一起出門的時候還在說晚飯吃什麼,可是等回去的時候就隻剩下了他一人。明明已經解除危險的炸彈依舊爆炸,在那片熟悉的血味裡,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某樣東西。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會完全失去理智,更不會將憤怒付諸於私仇上。如果能抓到那個家夥的話,就把他揍一頓然後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即便知道那家夥還有可能過幾年就越獄乃至出獄也是如此。
畢竟萩原可不想看到他死後鬆田變成了這樣的人。
所以剛才,就在手裡的人快要失去呼吸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鬆手,然後理智回籠——準確來說是遊戲的“瘋狂時間”結束了。
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即使被賦予了“瘋狂”。
不過……
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那麼一點複雜:他這次的隊友阿北被他按在地上,呼吸微弱,滿身血和傷痕,他們周圍的地上也有著斑駁血跡,空氣裡都是血腥味。
當然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麵對神話生物能活下來就不錯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就好像是在野生動物園裡滾了一圈。
周圍沒有其他人,鬆田陣平在上方墜落的微弱光線裡看到自己拳頭上的血跡,發覺造成這種情況的罪魁禍首已經很明顯了,甚至不可能有第二個嫌疑人。
“……”
所以他剛才是乾了什麼才能把人搞成這樣?
鬆田陣平陷入了微妙的自我懷疑。他重新看向落在地上的畫像,一個黑發的帥氣青年躍然紙上,雖然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撕成了兩節,而上麵……他瘋狂狀態還沒結束嗎?為什麼他看到了一隻被卡在牆裡的廷達洛斯獵犬?
短短幾分鐘好像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變化,他的骰點記錄裡甚至多了一行新的瘋狂狀態,當然,也已經結束了。
一隻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鬆田陣平低頭,發現北小路真晝正在眼淚汪汪地向他哭訴:“鬆田,你再晚醒一秒,我就真的要死了。”
眼淚那是真眼淚,完全是疼出來的生理性眼淚。剛才要是鬆田真不鬆手,這本書就可以改名叫《傳奇調查員鬆田的一生:從處決教團首領開始》了。
“對——”
“先說好,不準道歉。”北小路真晝說。他剛才也有那麼一瞬間想動手,也沒有聽這句話的資格。
過了一會兒鬆田把人扶起來,好消息是人還活著,壞消息是兩個人的狀態都不怎麼樣,就算是鬆田也在被獵犬追的時候被抓了幾下。
現在鬆田陣平看著地上的平底鍋和鐵鍬,還有滿地的血,有點不確定地問:“這是我用鐵鍬給你捅的?”
北小路真晝趕緊打斷了鬆田的頭腦風暴,他晃晃鬆田的胳膊,說:“不,那個是前幾天被獵犬抓的,傷口裂開了而已,你彆想太多。步美呢?你看到步美了嗎?”
剛才步美被留在上麵,雖然獵犬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她,但附近畢竟還有那個教團的成員,不知道現在步美怎麼樣了。
他們喊了幾聲,卻沒有聽到女孩的聲音。
“應該還在上麵,你能走嗎?”鬆田看到北小路真晝自己勉強站穩,好像沒什麼大礙,但任誰看到都不會覺得他現在狀態還算好。
“我還好啦!”
北小路真晝把傷口重新綁了綁,現在也沒有處理的條件,但好消息是估計用不到了。他往上方的大洞看去,又看向那邊的樓梯——剛才跑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樓梯了。
他平複了一下呼吸,說:“這裡應該是一座私人的收藏室,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收藏平底鍋和鐵鍬。你上去找步美,我休息一下帶著這位流……這位受害者出去。”
差點就說成流星錘了,真是對不起。
步美可能在找下來的方法,既然上校跟她在一起,這裡的狗還卡著,那他們應該距離這裡不遠。
北小路真晝跟鬆田說到時候把上校一起帶走,仔細想想沒什麼忘掉的地方,就看著鬆田順著樓梯往上走了。
【任務倒計時 00:5:55】
雖然已經很累了,不過他還得努力一下才行。北小路真晝回頭往狂信徒先生躺著的地方看去,卻發現那邊已經空無一人。
有點遲滯的思維尚未理清發生了什麼,從身後穿透身體的冰涼觸感就喚醒了幾乎要麻木的痛覺。
北小路真晝被黑暗裡的人捅穿身體撂倒在地,一隻腳踩到他的背上,將那把匕首碾得更深。
“早說嘛,原來你們也是玩家啊!剛才為什麼不殺了他?你本來有機會贏,但現在你們的人頭都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