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P22:晴空煙火 死神和咒術師不上……(2 / 2)

讓他想想到底發生了什麼,首先他被人綁架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小朋友應該沒被抓住,那件事也通知鬆田了吧,就是他剛才犯中二病的時候外麵忽然發生的爆炸有點……

等等,爆炸。

北小路真晝從幾分鐘前差點被扔進黑曆史垃圾桶的記憶裡翻出殺手先生的話來,這裡是杯戶商場的舊倉庫,也就是鬆田在拆炸彈的摩天輪附近。

他被打暈又被從河灘上轉移到這裡,這期間至少過了半個小時,如果炸彈已經被拆除了,為什麼還會發生爆炸?

難道小偵探沒能找到鬆田,他們還不知道真正發出預告的炸彈犯已經死了?

各種念頭從腦海裡閃過,北小路真晝放下手,心道他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貓和上校都沒在身邊,而且手機也交給小偵探了,眼下唯一的選擇就是——

“那邊的殺手先生。”

北小路真晝忽然開口,讓正準備偷偷開門溜出去的殺手尷尬地收回手轉過身來,假裝自己什麼都沒乾。

殺手的笑容非常勉強,他畢恭畢敬地彎下腰,說:“請問,還有什麼事嗎?我沒彆的意思,雇主馬上就要來追殺我,再不跑真的來不及了!”

差點忘了殺手到現在還當他是黃衣,不知道這人昨晚到底看到了什麼才被嚇成現在這樣。

北小路真晝在心裡歎氣,反複念叨教主大人說話跟他北小路真晝有什麼關係,才熟練地重新擺出那副中二病沒畢業的姿態,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抬起下巴,從容地問:

“你的雇主是誰?”

“透露雇主消息的話我會……”殺手說到一半,就看到坐在那邊的教主露出不悅的神情,眼神冰冷得像是八月遠山的薄霧。

草!雇主的事先放在一邊,他眼前的這個人昨晚上眼都不眨地從南殺到北啊!

殺手當機立斷就是一個士下座:“對不起我這就說,雇傭我的人是被稱為日本之暗的組織,雇主指名道姓要殺北小路真晝,雖然我對他們不了解,但雇主在委托網站用的名字是【北神組代理】!”

北小路真晝:……?北神組是個什麼東西?

聽起來很像是某種極道組織的名字,但他完全沒有聽說過。不過他都在家裡待那麼久了,聽說過才會比較奇怪。

麵對殺手惶恐的表情,他點點頭,打算繼續套點情報:“還有呢?”

“他們很有可能就是多年前曾在東京活動、後來神秘消失的極道組織北神組的成員,但其實他們沒有真正消失,而是洗白上岸,後來一直在操控著東京的地下勢力,逐漸發展成為了真正龐大的黑暗組織!”

“……”

“至於雇主想殺你的理由我就真的不清楚了,真的,我就是個殺手,我們這行的規矩是不問雇主情報的。”殺手誠懇地說完,偷偷抬眼去看那邊的青年,發現對方換了個姿勢,顯然是想到了什麼。

想到什麼了呢?

北小路真晝剛才就覺得北神組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現在他想起來了,在那場互聯網最大最惡劣的爭吵爆發之前,他加入的那個聊天室改名叫“長生不老研究會”前,是應該叫做“北神組”的。

巧合吧,應該隻是巧合吧?畢竟聊天室最熱鬨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還在線的也隻有他們五個……啊,現在是三人了。

“我知道的都說了,所以,我可以走了嗎?”殺手先生可憐且期待地看著他。

北小路真晝在他的注視下,矜持地點頭,大發慈悲地說:“確實,你也不知道更多東西了。不過,你先過來一下。”

殺手如獲大赦,帶著忐忑的心情走過去,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他剛走到北小路真晝麵前,就看到眼前的人露出了一抹不太對勁的笑容。

“……?”

他覺得不對,剛想退後,可是已經晚了,力量90堪稱人類極限的北小路真晝抄起椅子就往殺手身上砸去!

隻聽得邦的一聲!

殺手應聲倒地,北小路真晝還覺得不太靠譜又補了兩下,確定腦門上滋滋冒血的殺手先生還有氣後他又順勢踹了兩腳,才放下那個沉重的金屬椅子。

椅子落地的時候咣當一聲,這玩意堪稱合格的凶器,沉到把地麵震得晃了兩下,幾滴血還在順著椅子腿兒往下淌。想必殺手先生根本就沒有想過有人能把這個鐵疙瘩用出暗器的效果……這種事是個人就想不到吧!

“實在對不起,借個手機,過會兒就給你叫救護車……但你搞我兩次我踹你兩腳不過分吧?”

北小路真晝嘀嘀咕咕,從殺手的口袋裡摸出手機,拿他的指紋解鎖——這還是步美教他的,感謝智能手機,甚至省下了破解密碼的步驟。

雖然這部手機裡肯定還有彆的加密信息,但對北小路真晝來說隻要能打個電話就行了,他飛快地輸入鬆田的號碼,然後撥出。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鬆田!我跟你說,有個組織他——”

“喂,又是哪位打的電話——”

兩邊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

北小路真晝眨眨眼,發覺鬆田的語氣裡透著一點煙味的疲憊,就像是短短幾分鐘裡接了無數個電話的熱線客服一樣,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難道我不在的時候,你的電話被打爆了?”

比起麵對麵說話的聲音,電話聽筒裡傳出的聲線對他們來說反而更熟悉,鬆田陣平聽出這次打來電話的是阿北,就換了個姿勢,說:“怎麼可能,我可是一直在等你的消息,聽說你被綁架了?”

“啊,一點小事,我小時候經常遇到草叢裡跳出來的犯人,反正也沒人成功過。我這邊有些線索,聽你的語氣已經知道了。”北小路真晝揉了揉自己有點酸的胳膊,心想他應該多踹殺手先生兩腳的。

鬆田陣平聳聳肩:“如果你是在說四年前的炸彈犯已經死了、有個組織想殺我滅口這兩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放心,這種程度的炸彈對我來說很輕鬆啦。”

“那剛才的爆炸是怎麼回事?”北小路真晝一邊說著一邊推開倉庫的門,盛大的陽光照射進來,幾乎要晃花他的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才恢複視覺,往湛藍的天空中看去,從這裡能看到靜止在那裡的摩天輪,還有附近圍著的警察。

“就是你想的那樣,摩天輪的控製台被破壞了,我現在下不去了。”

“……”

“既然知道你還活著,我就放心了。等我下去還有件事要找你算賬,不是說好了一起逃出去……”

“鬆田,”北小路真晝倚著倉庫的門,望向半空中的摩天輪轎廂,打斷了朋友的話,“你還不是一樣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也有PVP任務。”

繼續說這個的話就沒完了。

流淌的陽光落在地板上,北小路真晝沒注意到他身後的殺手的手動了動,繼續跟鬆田說:

“你跟我說過,漂移的死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明明已經完成了結果還是發生了意外,所以那句話的意思是——當初的他拆掉了炸彈,但炸彈又被犯人引爆了,對吧?既然如此……”

就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想到了這件事,他才一定要打這個電話過來,不然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自己。

近冬的太陽如烈火般將眼睛灼燒,北小路真晝沒意識到的時候,話語就已經從喉嚨裡發出:“那你怎麼保證這次的炸彈不會再爆炸?”

他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

八年時間,聊天室的人來來去去,隻剩下五個,隻剩下四個,隻剩下三個,要是鬆田也走了,那就真的隻有他和最近很忙都沒消息的悖論了。

假設真的沒有選擇,他當然想讓更值得的人活下去。

“事實上,我確實沒法保證。”鬆田陣平那邊傳來了不太對勁的聲響,那是轎廂在晃的動靜。

半空中搖搖晃晃的空間裡,鬆田陣平乾脆坐下來,專注地看著眼前一行滾動的文字,對北小路真晝說:

“剛才忘記告訴你了,那個組織給我發了消息,說是如果不在這裡待到倒計時結束的話,就把炸彈犯留下的另一枚不知道在哪裡的炸彈引爆。”

“……”

“那群混蛋,我猜他們也不知道那枚炸彈在哪裡吧。警視廳搜查還要一段時間,希望那枚炸彈的倒計時還沒啟動。”

“……”

“阿北?”

“笨蛋卷毛狸貓,他們是衝著殺你來的。這件事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的話他們也不會找上你,所以……”

北小路真晝翻看著殺手的手機,找到他撥出的上一個號碼。簡單的數字就像是催命符一樣,如果說有什麼組織忽然要殺他的話,除了躲了幾年的家族他也想不到第二個。

因為鬆田是警察,有恩怨的炸彈犯就算了,偷梁換柱瞞天過海也要殺人顯然不是符合常理的做法,想來想去隻有可能是被他連累了。

他說:“我會跟他們聯絡,至少讓他們先停手。”

鬆田完全沒抓到重點的樣子:“什麼笨蛋卷毛狸貓?那是什麼稱呼啊你這家夥!”

“鬆田!”北小路真晝深吸一口氣,喊。

“好好,小朋友,你要跟那種組織交涉,然後呢?你有什麼把握讓他們束手就擒,或者來警視廳自首?”鬆田已經用上了哄小朋友的語氣,雖然他知道電話對麵的人早就不是當初那個躲在門後的小孩了。

北小路真晝的聲音很低:“我有辦法。”

就像以前一樣、像那個時候一樣,反正無論什麼都會有辦法的,區彆隻是想不想去做而已。老師說過的,隻要想,就沒有不能——

鬆田陣平忽然說:“阿北,你不能賭我會活下來,是吧?”

“難道你要我看著你死嗎?!”北小路真晝幾乎是吼出來的,“如果不是我的話,事情根本就不會到這個地步!”

“是啊,我也一樣。”鬆田陣平說。

北小路真晝花了好幾秒才理解鬆田的意思,未知的敵人、不知道在哪裡的炸彈、可能被殃及的普通人,鬆田不想去賭這樣的可能。

四年前推開他家門的那個帶著煙味眼裡寫著要複仇的鬆田陣平回到他眼前,就像那時候從走廊裡吹來的冷峻的風,毫無溫度,又溫暖至極,如同燦爛盛大的正午的太陽,遙遠又觸手可及。

對他來說,這樣的顏色過於耀眼了。

“我……”

話剛說了一個音節,背後的風聲就讓北小路真晝警惕地轉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殺手握著槍砸過來,他麵色猙獰,血順著脖頸流淌到肩膀上。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現在的你已經沒有那種能力了吧!”

殺手捂著腦袋,咧開嘴角,仿佛為自己壯膽一樣強調著他的發現,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再次往北小路真晝這邊衝來。

還在通話的手機脫手飛出去,最後好像還聽到了鬆田叫他的聲音,饒是北小路真晝剛才閃避夠快也被打中,現在他捂著手臂看向依舊亮著的手機屏幕,聲音也沉了下來。

“剛才我應該多踹兩腳的。”

北小路真晝閃過殺手的襲擊,反手握成拳就砸在了對方臉上!

拳頭跟身體接觸的悶響和被揚起的灰塵讓寂靜的倉庫重新熱鬨起來,敞開的門外還是湛藍的天空和靜止的摩天輪。

這場戰鬥爆發得迅速又激烈,兩個人在陽光照不到的倉庫裡互毆廝打,殺手終於找到機會將槍上膛,剛才沒這麼做就隻是不想被北小路真晝發現,但下一秒這把槍就被踹飛出去,檔案裡“幾年沒出門毫無戰鬥力”的目標比他預想的要能打很多。

不,能打太多。簡直出乎他的意料。殺手終於搞清楚自己踢到鐵板上了,不久前他能放倒這家夥絕對是因為目標狀態不好,就這反應力和戰鬥力讓他一個人來殺?那個組織怕不是來跟他開玩笑的吧!

“你到底是什麼人?”殺手在被踹到牆角的時候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不甘心地問。

北小路真晝根本就沒回答,這會兒他得快點解決殺手跟鬆田解釋,他抬腿用膝蓋狠狠頂在殺手的腹部,但對方好歹也是職業殺手,就在這一瞬間找到機會反擊。

被砸到地板上的痕跡將灰塵吹開,濺落的血和汗水與其混雜成了肮臟的一團,殺手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在大笑的時候被找到破綻砸中麵門,但他依然喊道:

“我知道啊!我知道他們還要殺你的朋友啊!雇主說目擊者可以全都乾掉,彆的工作會有彆人來做,他們不會是想把你認識的人趕儘殺絕吧?”

北小路真晝的動作停住了,也沒回答。

殺手看到他的反應,就說得更起勁了:“怪不得雇主最開始說讓我小心,你還真厲害啊,但你自己這麼有本事,卻保護不了任何人對吧!北小路真晝這個名字也是假的吧,根本查不到你以前的資料……”

“閉嘴。”北小路真晝說。

“剛才不是裝啞巴嗎?誰知道你是怎麼惹到那個組織的,反正現在他們要殺你,你知道他們的作風嗎?我可是聽說過的——最窮凶極惡的組織、根本不在乎任何道德和法律的犯罪群體,就算你沒死,你認識的人也一個都彆想活!”

“我讓你閉嘴。”

捂著手臂站在那裡的人低著頭,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頰上,汗水自微卷黑發的末端滴落,一道血痕從臉頰邊滑下,將那張屬於北小路真晝的臉劃為兩半。

他慢慢抬起頭來,沒有憤怒也沒有難過,所有的情緒就像是從他身上消失了一樣,暗藍色的眼睛幽沉無光,抿起的唇角仿佛在壓抑著什麼東西一樣。即使站在那裡沒有動作,也讓人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危險。

危險、是的,危險,就像是某種動物的直覺在瘋狂預警,殺手從那雙無光的眼睛裡看到了正在燃燒的火。

但那又怎麼樣?!他都要死了!不是被這個人殺死就是被他的雇主殺死!

“我差點忘了,”殺手指著他,又像是在指向恐懼的根源,“那東西是你搞出來的吧?所以你跟我一樣是殺人的人,既然如此你有什麼可憤怒的?你付不起的代價,讓你熟悉的人來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我們都是一樣冷血至極的——”

他的這句話沒說完。

準確來說,最後半句話被卡在了喉嚨裡,就在他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原本並無反應的年輕人忽然動了,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到了殺手麵前,下一秒就扼住了殺手的咽喉。

那雙手像火鉗一樣收緊,根本不給殺手喘息的餘地,躺在地上的殺手看到那雙蒙著一層暗色的眼睛,發覺對方根本就毫無理智可言,他掙紮著想說出某些東西,但隻能發出徒勞的抽氣聲。

北小路真晝看著殺手的臉逐漸變成青紫色,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從胸腔裡湧起的某種情緒將他的理智吞沒,死亡在瘋狂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再過幾分鐘這個作惡多端的殺手就會死亡,跟那些曾經出現在他麵前的屍體一樣。

大片大片的黑色將視線填滿。鬆田會死嗎?編輯先生會死嗎?悖論會死嗎?他認識的人又不多,要是那個組織、那個家族的人要殺他們的話,他該怎麼辦呢?

殺回去嗎?他能做到嗎?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即使將一切都殺光也要達成目的的可能啊,明明北小路真晝就是躲在家裡什麼也做不到的廢物,就跟這個人說的一樣,空有力量卻保護不了任何人,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既然如此,那——

從黑暗裡升起的是一簇明亮的火光。熾熱的溫度席卷而來,將目所能及的一切儘數摧毀,轉身向火光中離去的背影,就像是五年前見到的那個人。那場祭典、那片連天的大火,還有銘刻在記憶裡的聲音。

「你在猶豫嗎?」像是從江戶時代的浮世繪裡走出的劍士問他。

「……」

「如果心有猶豫,就不要舍棄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了。少年,生命可是很寶貴的。」

「那你呢?」他問。

劍士與他擦肩而過,將那片絢爛火焰劈開,身影被豔麗的紅色淹沒,隻有模糊的聲音在他耳畔回響。

「人生五十載,總要做一件無論如何都不會後悔的事。我隻是今天恰巧想這麼做而已。」

燃燒的紙燈籠從上方砸落,熱烈的火焰在他身邊跳躍,可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火舌卷上自己的身體,直到窒息感如潮水般湧來,視野重新回歸一片無光的黑暗。

北小路真晝像是被嚇到一樣猛地鬆開了手。

對了,他就是為了這個才要去救鬆田,才要離開琥珀川,才會義無反顧地選擇去拯救,隻是因為他臨死前總要做一件讓自己不會後悔的事。

他又不是鬆田那樣的人,他足夠自私,最後選擇犧牲自己也隻是想滿足自己而已。但是如果在這裡真的殺人的話,就跟邪神用他的身體殺人完全不同了。

那樣他就沒資格回去找鬆田了。

混雜的記憶和過往的片段在腦海裡一幀一幀閃現,北小路真晝想起他剛認識鬆田的時候,那家夥還經常說他是個笨蛋,後來才知道他當時是小學生,結果就是說得更頻繁了。

要是時間能回到那一刻就好了。要是那件事沒有發生就好了。要是萩原他還活著就好了。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吧。

“……”

電話還未掛斷,遠處手機傳來的聲音將北小路真晝驚醒,他低頭看去,發現差點被他掐死的殺手還有點呼吸,剛才放開的還不算晚,但再過一會兒殺手就真的要死了。

還好,待會再踹兩腳。

北小路真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慶幸,他撐起身體,想伸手去拿不遠處的手機,但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一聲槍響。

豔麗血花在他眼前綻開,本來就隻剩一口氣的殺手被打穿了腦袋,血濺到北小路真晝臉上,隻是一瞬間就宣告了這個人的死亡。

“……”

空氣裡多了淡淡的煙味,一道影子從門外延伸到北小路真晝手邊,他動作遲緩地抬起頭,才看到從舊倉庫門口逆光走來的、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人影。

硝煙被風吹散,黑色的帽簷將他大半張臉遮蓋,隻能看到一絲譏諷的弧度,長長銀發在陽光裡飄蕩,陽光照不進的暗影裡是墨綠色冷厲的眼睛,那個男人用撚滅了煙的火星,隨手扔在地上,然後開了第二槍。

這次打碎了地上的手機。

屏幕終於破裂,通話被強行切斷,從那些殘碎的玻璃片裡,北小路真晝看到了自己驚懼又茫然的表情。

風衣下擺攜帶著灰塵和煙味到了他麵前,那個男人走來的腳步聲將虛偽的平靜無情打碎,他踢開殺手先生的屍體,冰冷的槍口緊貼著北小路真晝的額前。

他不緊不慢地虛扣扳機,自走進這間舊倉庫為止第一次開口,話語裡滿是嘲諷:

“連個人都不會殺了?”

那些破碎的鏡麵又拚合成北小路真晝,或者說在那之下的另一個人,他看向那雙毫無波瀾的墨綠色眼睛,就像看到五年前琥珀川的雪,和滿地的血。

他張了張嘴,聽到自己的聲音。

“……老師。”

正如同冷風吹過的枯葉。雪正從上麵簌簌落下,沾染的鮮紅色無比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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