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EP22:晴空煙火 死神和咒術師不上……(1 / 2)

十四歲的工藤新一正沿著河灘奔跑。

他拿著北小路真晝的手機逃離現場, 背後的腳步聲窮追不舍,前方是堆積的雜物和被封死的小巷,或許在這片廢棄的區域裡, 直到被身後的人追上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快跑!快跑!

小偵探的腦海裡隻有這樣一個念頭, 對方顯然是衝著滅口來的,先是砸暈阿北哥哥又來追他,說不定跟鬆田哥遇到的案件也有關係。

但對方明顯是個經受過訓練的成年男人, 工藤新一還是國中生, 繼續跑下去他不占任何優勢。怎麼辦?

他邊跑邊低頭看向自己拿著的那部手機,還沒看清楚就被腳下的繩索絆倒在地。

“不好!”

工藤新一被慣性摔了出去, 膝蓋在地麵上擦出一道血痕,犯人沉重的腳步聲如同鼓點一下下敲擊在心臟上。

糟了, 就要被追上了!

這裡是河灘儘頭的廢棄橋梁, 他剛剛穿過橋洞的時候被丟棄在這裡的腐爛繩索絆倒, 周圍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隻有看上去能藏下小孩子的灌木叢……

在隱蔽處看不清顯得全身漆黑的犯人追到這附近,先是注意到地上的血跡, 然後順著就看到了旁邊低矮的灌木叢。他冷笑一聲,心想小孩終究是小孩, 這場追逐的鬨劇到這裡就結束了。

“彆躲了,”犯人說著一步步向灌木叢的方向走去, “我已經知道你在哪裡了。快點出來,我不會殺你。”

灌木叢輕微晃動, 附近卻沒有風聲,顯然是裡麵有什麼東西。犯人大踏步走到灌木叢前,一腳踹了出去,卻踢了個空。

“吱?吱吱!”

一隻褐色的老鼠從裡麵鑽出來, 無辜地看著犯人,下一個瞬間就一溜煙跑了。

剩餘的部分顯然不可能再藏下初中生,意識到這點的犯人顯而易見地憤怒起來、他對著灌木又泄憤式地踹了幾腳,在附近搜索了一會兒毫無所獲後,就沿著原路往回走。

躲在暗處捂著嘴巴避免發出聲音的工藤新一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懷裡的銀色長毛貓試探著伸出爪子,被他很快按了回去。

——不行。

黑暗裡的小偵探依舊屏住呼吸,縮成一團,外麵安靜到隻能聽到遠處的鳥鳴聲,但就在這一片寂靜裡,犯人的聲音卻突兀地再次響起。

“嘖,跑了。”犯人罵了兩聲,這才離去。

銀色長毛貓憂鬱地縮了縮尾巴,等到犯人第三次轉到這邊來的時候終於放棄了掙紮。

工藤新一確定這次犯人是真的走了,從橋洞的雜物堆裡鑽出來,剛跑了兩步就摔倒在地,才發現傷口好像比他想的還要嚴重點。

“得通知鬆田哥……”

他也不敢在這裡打電話,萬一犯人還在附近就麻煩了,工藤新一跟著指路的傑瑞上校撞進附近的小巷,靠在滿是鐵鏽的廣告牌上拿出那塊手機。

阿北哥哥的手機意外的沒有密碼,乾淨到不像是現代人用的東西。工藤新一先是打了報警電話,告知了剛才發生的事情,著重描述了犯人的特征和炸彈犯很有可能已經死亡的消息,想通知鬆田哥的時候才意識到這部手機裡隻存了一個號碼。

那也不是鬆田哥的號碼,上麵的備注是編輯先生,工藤新一還記得鬆田跟他提過北小路真晝的工作是輕小說家,那編輯先生應該是……

他撥通了那個電話:“請問是北小路哥哥的編輯嗎?”

電話那邊的人接通很快,但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沉默了一下,問:“我是,你為什麼拿著他的手機?”編輯先生的語氣不怎麼好。

工藤新一來不及解釋了,直接說:“北小路哥哥剛才把手機給我,讓我給鬆田哥打電話,但是他沒存號碼,請問你知道鬆田哥的電話嗎?”

編輯那邊沉默了一下,回答:“我不認識你說的鬆田。”

不認識的話該怎麼辦、怎麼辦,現在聯係警方也不可能得到鬆田哥的號碼……工藤新一的腦海裡忽然閃過鬆田哥曾經跟他說過的話:“等等!惡意終焉の正義執行者!這是鬆田哥的名字,您真的不認識他嗎?”

對,就是這個名字,鬆田說他最開始跟阿北哥哥認識的時候用的是網名,也就是說編輯先生如果認識他的話,知道的很有可能也是網名。

“……”

果不其然編輯先生想起來了:“你說他?又是他們北神組的事啊,我把他的號碼發給你。”

北神組?那是什麼東西?工藤新一來不及問,編輯先生就掛了電話,不一會兒一條隻有號碼的消息發來。

太好了!

小偵探給鬆田打電話,打了兩次才打通,那邊傳來的是鬆田疑惑的聲音,而工藤新一直接說:“鬆田哥!我找到阿北哥哥了,他還活著!”

電話那邊的鬆田陣平卡了一下,才認出說話的人:“小工藤?”

“是我!”工藤新一鬆了口氣,語速很快地說,“警方告訴你了嗎?我跟阿北哥哥發現今天發傳真來的犯人已經死了,這次的案件——”

“我已經知道了,阿北他人呢?”鬆田已經接到了佐藤的電話,得知了現在的情況,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報警的情況裡說的是有人被……

“他被歹徒打暈,然後——”

工藤新一的話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拿了過去。

一個穿著連帽衫、扣著兜帽的陌生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陰影裡,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按住了小偵探的肩膀。

正午的陽光落在男人腳邊,他微微蹙眉,似乎並不愉快,那雙霧藍色的眼睛讓人陡然間感受到寒冷,淩厲的目光從小偵探身上掃過。

周圍仿流淌著實質性的殺氣。

工藤新一在那一瞬間感覺血液都要凝固了,恐懼讓他的思維反而變得更加清晰:犯人還有同夥嗎?他們就是衝著鬆田哥和阿北哥哥來的?

正當他想到應該怎麼擺脫現在的局麵,懷裡的銀色長毛貓也蓄勢待發的時候,拿走電話的人卻說話了:

“鬆田,你聽我說,有個組織要殺你。”

——誒、誒,是自己人嗎?

跟有點宕機的工藤新一不同,差點被當成反派的諸伏景光發覺小孩在害怕,就稍微收斂了不愉快的氣息,他的時間不多,能跟鬆田說的東西更是不多。

十幾分鐘前他得到消息,組織為了某件事要殺鬆田滅口,這無論從哪看都不對勁,一向跟組織毫無關係的鬆田為什麼會被烏丸集團盯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幾個小時前跟鬆田的見麵被組織察覺,發現鬆田是警察的組織開始懷疑“蘇格蘭威士忌”就是前段時間的任務裡泄露情報的臥底,而這次鬆田的事……多半也是為了試探他才做出的舉動。

沒錯,這是試探。他卻不得不上鉤。

“你的小朋友被綁架了,我會想辦法救他,但這次的事跟那個組織有關,所以鬆田你——”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諸伏?”鬆田陣平忽然問。

“……”

是啊,他是怎麼知道的?因為他就是警方派往那個組織的臥底、代號“蘇格蘭威士忌”的組織成員,組織為了試探他的臥底身份才會做出這件事。

諸伏景光知道應該怎麼回答,但還沒說話那邊就傳來了鬆田陣平的聲音:

“所以我那天看到的就是景先生啊,你還說你是FBI,嚇我一跳。沒想到你離開後是在做這種工作啊。”

雖然沒有清楚地點明到底是什麼工作,但在場的兩人已經清楚了話語裡的意思。

鬆田陣平那邊好像變得輕鬆愉快起來,他跟往常一樣笑著說:“放心吧,這種程度的炸彈,我隻要五分鐘就可以搞定了。而且,要是我現在離開的話,有危險的就是你了吧,景先生?”

“鬆田。”諸伏景光喊了他的名字,就好像將多年來的記憶一股腦地裝填在裡麵。

“景先生,那麼,小偵探和阿北就拜托你了,還有,要好好回來啊,我們還得一起去看萩原那家夥。”

鬆田陣平掛斷了電話。

諸伏景光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語。

他把手機還給小偵探,說拜托你不要把見到我的事告訴任何人,就往小巷的陰影深處走去。

拿回手機的工藤新一意識到這個人的心情糟透了,小聲問:“鬆田哥和阿北哥哥會沒事的,對吧?”

諸伏景光沒說話。

他望向遠方的天空,組織懷疑他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除非那個真正泄露任務情報的人自己冒出來。

蘇格蘭的行動會引起組織的注意,現在隻能寄希望於Zero那邊能做點什麼。至少組織還不知道波本已經回到了日本。

找到犯人,還有被綁架的——

-

黑暗將一切吞噬。隻餘旋轉的畫麵和流淌的光影。空無角落裡,有聲音從遙遠的彼方傳來。

滴答。滴答。

那是水聲,就像石鎬一下下砸進心臟,將殘破的表皮擊打得支離破碎。像深海裡飄搖的魚骨,像黑暗裡冷卻的餘燼,像一捧落了灰的融化的雪。

“……”

溫度很低,幾乎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雜亂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是有人在說話,吵吵鬨鬨的什麼都聽不清楚。大腦就跟漿糊一樣混沌,倒是眼前逐漸有了迷離的光。

昏暗寬敞的空間、地麵的灰塵、堆積的箱子,還有背光的模糊人影。

“我這是……”

喉嚨乾澀到幾乎發不出聲音。

北小路真晝頓了頓,想抬手的時候卻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他的手被拷在身後,已經麻木到快要失去知覺,後腦勺還有沒消退的鈍痛。

發生了什麼?他是誰?這是在哪?

被敲掉的記憶逐漸回歸腦海,讓他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唔,黑暗的地下空間、點燃的蠟燭,穿著黑紅長袍對他頂禮膜拜的教徒,晦澀難懂的咒語和恐慌的人群,以及眼前的血和屍體……

懂了!原來他是黑暗組織的首領、被尊稱為“暗影之神”的教主大人!

教徒們的歡呼聲在他耳邊回蕩,那樣單純的喜悅和狂熱將他剛剛蘇醒的靈魂徹底點燃,沒錯,他就是信仰那位大人的教團的教主!

神的代行者、真理的代言人!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作為教主的他被綁架了?

不,這不可能是普通的綁架事故,想想吧,偉大的教主怎麼可能被普通人抓住?這必然是敵對組織的陰謀,要不然就是政府的人已經到發現了他的身份!

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在他的宿敵降臨人世的時候……

“喂。”

北小路教主踢了踢困住他的椅子,向站在倉庫門附近的人影說話。

微光照亮黑暗的一角,暗藍色的眼睛裡蒙著一層冰冷霧色,血痕劃過的臉上是冷漠嘲弄的表情。

末端略卷的黑發垂落肩頭,被綁架的人悠閒地把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半笑不笑地說——

“是誰給你的勇氣,來綁架身為神明的我?”

黑發的神明驚醒了沉眠的日光,話語穿過大半個昏暗的倉庫傳遞到綁架犯身邊。

“沒有咒術師?我知道這個點咒術師不上班,那除妖師呢?實在不行死神也……”

套著黑西裝、正在打電話的綁架犯暴躁地跟電話對麵的人說話,然後一愣,緩緩向這邊看來。

聲音戛然而止,氣氛陡然間變得異常安靜。

北小路教主好整以暇地看著綁架犯,翹起嘴角,輕鬆又愉快地說:

“怎麼不說了?繼續說啊,我又不會攔著你——不過,你真以為死神、咒術師什麼的,能對付得了我?”

他故意拉長尾音,看著綁架犯先生的臉色慢慢變白,忍不住笑了起來。

說起來,這個世界上真有咒術師、除妖師和死神?不管了,既然綁架犯都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的。

綁架犯先生:……

在北小路真晝的注視下,綁架犯先生秒退十米,緩慢而顫抖地拿起手機縮成一團對著電話那邊的人尖叫:

“你聽到了沒有!我就說他不是人!這單子我不做了,不管他是咒靈還是幽靈反正你們換個專業對口的人來殺他吧!”

綁架犯,也就是昨天假扮出租車司機來暗殺北小路真晝的殺手先生,他本來應該完成工作拿到尾款然後遠走高飛,卻被告知自己殺死的目標還活著,並且直麵了相當恐怖的場麵——

身穿染血黃衣的怪物就站在他麵前,長袍下深不見底的黑暗裡湧出的觸須將靠近祂的人撕成碎片,SAN值差點清空的殺手先生連滾帶爬地跑遠,然後用望遠鏡看著那個怪物在城市裡遊蕩,殺死的人快要堆成一座小山。

當時殺手先生唯一的想法就是連夜坐火車逃離東京。

可他不能,因為雇主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那是被稱作日本之暗的神秘組織,彆說半路離開,就算沒出意外他都擔心自己被滅口,所以才準備拿錢就跑遠走高飛。

“——喂,人類,我在跟你說話。”

北小路教主用拷在背後的手輕輕敲了敲金屬椅子,滿意地聽到清脆的聲音。

殺手先生嚇得寒毛倒豎,拔腿就往倉庫外跑:“他喊我人類了!我都說了他就是昨晚那個怪物!反正人我給你們綁在杯戶商場的舊倉庫裡了,你們派彆人來殺他吧!來的時候記得準備好棺材!”

媽呀,救命啊!那個怪物已經在看他了!從背後把那家夥打暈已經是他這輩子勇氣的極限了!

殺手先生剛跑到門口,電話裡就傳來一聲冷笑:“那你一定會死在他前麵。”

開門的動作就這麼停住。

啊,果然,他們是準備要滅口的啊!

現在怎麼辦?是去跟看起來柔弱其實能把他穿成烤肉串的怪物搏鬥,還是在真能把他做成物理烤肉串的組織追殺下逃亡?

被綁在椅子上的教主大人已經看明白了一切。北小路真晝低著頭,語氣溫柔到像是老師家訪:

“那個組織的人要殺我,對嗎?不用這麼緊張,你直接告訴他們,本教主就在這裡等著他們,不然……”

殺手先生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不然——就會‘BOOM’的一聲!你們知道會發生什麼。”

被綁架的人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手銬,他笑容燦爛、眼神明亮,張開雙臂將飛舞的灰塵和陽光擁抱在懷中。

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爆炸聲從倉庫外傳來!

那實在是太近了,仿佛天崩地裂、震耳欲聾!

整個舊倉庫都在搖晃!

這簡直就是真正的神明、最惡劣的反派角色,肆意妄為、囂張至極,仿佛隨手就能製造混亂的超自然力量!

殺手先生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自稱教主的少年那肆意張狂的笑容被狠狠地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而北小路真晝……

“……”

“陌生的天花板。”

他醒了。

爆炸帶來的震蕩讓北小路真晝一片混沌的大腦如同敲兩下就會自動修好的電視機一樣重新開始運作,他用手撐著額頭,真正的記憶回歸腦海。

[是這樣的,我是北小路真晝,剛才在跟一個叫做工藤新一的小偵探一起調查案件的時候,我被人從背後襲擊,用棒球棍砸暈了。]

[好消息是我並沒有變成小學生從此開啟《小學生調查員阿北》的傳奇,壞消息是我醒來的時候發現我被綁架了。]

[綁架我的人就是前天開車送我的出租車司機,我還欠他車費,但這不是重點。]

[有人雇傭他殺我,而我剛才腦子不太清醒的時候跟他說——“告訴他們,本教主就在這裡等著他們”。]

等想起來他是誰、他在哪和剛才他都乾了什麼之後,北小路真晝想要不然他還是當自己壓根還沒醒吧。

是啊是啊,某個教團的教主犯中二病跟他北小路真晝有什麼關係?!他自我安慰式地想著,抬頭就看到了殺手誠惶誠恐的表情。

殺手先生跟雞啄米一樣飛快點頭:“我已經把錄音發給雇主了!”

北小路真晝:“……”他媽的,毀滅吧。

[有的人活著,他在社會上已經死了。這個地球,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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