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啟動了。莎朗·溫亞德摩挲著手機的邊緣,將那張照片用郵件發了出去,然後撥通了某個號碼。
“Gin,”她說,“昨晚我被魔法送回了日本,所以心血來潮去調查了魔法的來源,結果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你想聽嗎?”
“彆浪費時間。貝爾摩德。”電話那邊的人一如既往的沒有耐心。
女人發出很輕的笑聲,依舊不緊不慢地說:“我翻了警視廳的檔案,又詢問了在場的人,發現昨晚出現在教團集會的人裡……就有我們要找的小王子,他好像跟某個警察關係不錯。”
淡淡的煙味撩過修長的手指,透過數據流傳遞到通訊網絡的另一端,過了幾秒鐘,她才聽到琴酒那邊冷笑了一聲。
“你想說什麼?”
“我跟蹤了小王子的玫瑰,猜猜我發現了什麼?”貝爾摩德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愉悅,“我給你發了郵件,你不是認為組織裡有臥底嗎?也許這就是你要找的線索。”
她旁邊的位置……放著一個與這輛車格格不入的平底鍋。
“對了,”貝爾摩德想起了一件事,“那個殺手是你的人?這可不像你,Gin,我還以為最想殺小王子的是朗姆。”
“與你無關。”
通話被毫不留情地切斷,就如同號碼的主人一樣無情。
莎朗·溫亞德似乎想到了什麼,她把手機一扔,舒適地伸了個懶腰,對助理說:“我們回去吧,好戲要開場了。”
-
北小路真晝隻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了。
他睜開眼睛,對編輯家的客房嘀咕了一句“陌生的天花板”,把趴在自己臉上的貓和紮在貓尾巴上的上校撈起來放到枕頭上,赤腳踩上地板。
後腦勺還在抽疼,就好像被人拿撬棍敲過一樣,但敲人的那個明明是他自己才對。
他走到洗漱間,本想先洗個臉,但就在他看向鏡子的那一刻,眼前出現的是——
晃動的光影、破碎的影子、呼救聲、哀鳴,還有鋪天蓋地的紅。
死亡的氣味仿佛已經臨近,提著鐮刀的死神就站在他身後:祂身披黃衣,黑暗在鬥篷的兜帽下流淌,蠕動的觸手蠢蠢欲動,勒住他的脖頸,然後……
“喵?”
銀色長毛貓的叫聲把他拉回到了現實,北小路真晝回過神來,再看到的還是普通的鏡子,鏡子裡映出來的是臉色蒼白、頂著一頭淩亂頭發的小說家。
“抱歉……精神不是很好。好像夢到了以前的事。”北小路真晝說。
“喵。”
“頭發?確實有點長了,我本來想剪掉但馬上就接到了那家夥的邀請函……”北小路真晝抓住一撮頭發,卻從視線的餘光裡看到了正在用靴子敲洗漱台的傑瑞上校。
又是這種【明明是我先來的】氛圍,這是在鬨哪樣啊——
北小路真晝揉了揉發脹的腦袋,把眼前的幻覺趕走,雙手合十對上校說:“待會我們出去吃奶酪吧!我記得編輯先生說過他家附近有家很不錯的奶酪店,那個國外空降來的混血金發同事很喜歡。”
聽到奶酪兩個字,傑瑞上校猛地點點頭,好像哪裡發出了bulingbuling的聲音,這隻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奶酪的機械老鼠滿意地跳進了北小路的口袋裡,還趁北小路真晝沒注意對貓做了個鬼臉。
銀色長毛貓氣呼呼地弓起身體,就要往老鼠那邊撲過去——
“小陣啊,你有什麼喜歡的嗎?”北小路真晝把貓拎起來。
“喵!”貓撲騰了兩下,麵對近在咫尺又遠在天邊的上校張牙舞爪,最終還是被不懂喵心的主人放在了地板上。
北小路真晝沒看到兩隻的互動,而是在想如果編輯先生家裡有點吃的他必然不會出門。準備走的時候他才想起現代人是要帶手機的,而且他還有個非常讓人激動的獎勵沒用——能一鍵把他的幸運改成99的遊戲道具!
這是他唯一一次感謝拉萊耶遊戲公司,他迄今為止倒黴的人生就要徹底逆轉了!好耶!
酒館守秘人:[在嗎?這條消息非常重要,請務必查看。]
北小路真晝:[?]
酒館守秘人:[拉萊耶遊戲公司溫馨提醒:由於您在上一場遊戲裡成功違規召喚了某位神,來自異星的汙染侵蝕了您的遊戲客戶端,現在使用道具或新建任務卡可能會對您造成不明確的負麵影響。]
北小路真晝:[……比如?]
酒館守秘人:[比如用完SAN值就會清零,新建人物卡自動成為狂信徒,或者祂心情好再上你的號一次。]
北小路真晝:[……]戳向遊戲道具的手緩緩停下。
他真傻,真的。
他怎麼就相信了拉萊耶遊戲公司能給人撈到好處,這明擺著就是騙身騙錢的生意,下一步是不是要告訴他充值8888升級為VIP會員就能淨化汙染?
酒館守秘人:[你對我們公司有點誤解……]
北小路真晝:[拉倒吧!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了!]
他啪的一下把酒館APP關掉,套上編輯先生昨天幫忙買的外套走出門,順便戴了頂帽子來掩人耳目。
多年不出門的他按照編輯先生說的印象在周圍遊蕩,尋找那家據說很好吃的店,不過東京的店鋪真的很讓人眼花繚亂……
就在快要被繞暈的時候,一個穿著國中校服的少年跟他搭話:“這位哥哥,你在找什麼東西嗎?你已經在這附近轉了兩圈了。”
“啊……被你發現了……”
北小路真晝停下腳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看到少年的時候,他眼前浮現出了自己的學生時代。雖然不算什麼好的記憶,但這個抱著足球、頭上還有個小揪的少年讓他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平靜安逸的琥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