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哥哥在找什麼?”
“在找一家叫做月見山餐廳的店,朋友推薦過,但我對這附近不熟。”北小路真晝左右看看,他明明記得應該在這附近,但怎麼也找不到店在哪。
少年想了想,說:“你說的那家店兩年前就停業了,老板跟弟弟一起去遊輪旅行,結果遇到了海難,都沒有回來。”
“……”
果然是這樣啊,北小路真晝剛才就在想這家店是不是已經倒閉了,畢竟最近幾年東京的犯罪率越來越高,就像死神盤踞在這裡一樣。
“那就沒辦法了,隨便找個地方吃午飯吧。”
他跟少年道謝,拎著貓準備離開,卻聽到背後的少年說——
“昨晚明明殺了那麼多人,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地去吃午飯嗎?”
滿溢著自信又帶了點稚氣的聲音仿佛一把利劍刺進北小路真晝的心臟,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的語氣好像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他帶著足球三兩步跑到北小路真晝麵前,對上那雙陡然變得冰冷的暗藍色眼睛。
北小路真晝看著他,問:“就這麼說出來,不怕我滅口嗎,小朋友?”
“那個啊,”少年指了指在他胸前口袋裡的傑瑞上校,“鬆田哥昨晚跟我提過,他說你是個讓他頭疼的笨蛋好人,你就是北小路真晝,對嗎?”
鬆田說的,那沒事了。
聽到鬆田的名字,北小路真晝放下心來,把對著少年揮舞爪子的貓的腦袋給按了下去,問:“鬆田讓你來找我的?他還好吧?”
“警視廳收到了炸彈犯的傳真,好像是四年前案件的延續,鬆田哥看到後就去拆炸彈了。不過他們不讓我參與,我就偷看了一課的調查資料,出來調查昨晚的殺人案,然後注意到了你。”
少年說到這裡,抬起頭來,眼神清亮:“看到錄像和現場照片的時候我就在猜測了,那個慘狀不像是人類能做到的,所以你是‘那個遊戲’的玩家,昨晚殺人的是你也不是你——對嗎?”
確實如此,就跟讀了邪惡小說家的劇本一樣清楚。但,你們警視廳的資料是能隨便拿給小孩子看的嗎?
北小路真晝順著少年指的方向往杯戶摩天輪看去,從這裡能看到那座設施的一角,四年前……就是鬆田的同學死的時候,北小路真晝聽到這個年份的時候隱約有點不安。
“……你說的沒錯,那你打算把我交給警察嗎?”北小路真晝問。
“就算是雙重人格患者作案也有無罪釋放的先例,更不用說你這種情況。我隻是來確認你的身份,然後告訴鬆田哥你還活著而已,至於拿你怎麼辦,那是警方要考慮的事。”
少年向北小路真晝伸出手,又說:“我是工藤新一,是個偵探。我分析了‘紅衣殺人犯’移動的軌跡和現場的痕跡,推斷昨晚這一帶可能還發生過一起案件,就過來調查了。”
北小路真晝歎氣:“我現在覺得更應該被拎到警察那裡去的人是你。”
就這麼放任小孩到處亂跑真的沒問題嗎?
他看著小孩對著手裡的地圖研究了一會兒,就往他身後的小巷裡去,隻好認命地跟上去;工藤新一好像也算準了他肯定會跟來,就跑跑跳跳地往前走。
——信任鬆田所以也信任他,這小孩,真不怕他對鬆田表現出來的東西都是演的啊。
這後麵是半條河,和無人問津的堤壩,雜物堆積在前方,潮濕的水氣和腐爛的味道在近冬的天氣裡彌散。
一具七零八落的屍體橫在雜物後,還有一些部分已經消失不見,隻餘河灘上的血跡。
“……”
他召喚來的東西到底乾了什麼啊。早知道這樣的話,他就不會……不,他也不能看著鬆田去死。
比起像他、像他們那種人,當然是鬆田這樣的人更有資格活下來。
“真晝哥哥!你看這個!”
小工藤焦急的聲音傳來。他從地上的碎塊裡翻出了一個帶血的筆記本,筆記本上的文字潦草而淩亂,就像是精神不對勁的人正在跟雜亂的思維作鬥爭。
“我は円卓の騎士なり、愚かで狡猾な警官諸君に告ぐ……這不是剛才犯人向警視廳發出的預告函嗎……?”
北小路真晝站在原地,看著死者的半張臉,眼前浮現出了某些畫麵。
——血、慘叫聲,哀鳴。
表情驚恐的男人就在他麵前,往倒映著燈火的河水後退。
「不要殺我,我還要複仇、對,我還要複仇!我們是一樣的,你不能殺我!我要對那些警察複——」
那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短短數秒裡就被撕成碎片,刺目的紅色濺落到北小路真晝的視野裡,直到工藤新一使勁搖晃他才清醒過來。
“真晝哥哥,我們要報警,犯人可能跟他……”
“不,這就是那個犯人,我看到了……”北小路真晝捂著腦袋,隻覺得頭暈,“我看到了,昨晚的一點東西——所以犯人已經死了,那預告函是誰發出的?”
某種不好的預感如同巨大的陰影將他覆蓋。
恐懼感鋪天蓋地地襲來,心臟猛地抽緊——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犯人明明已經死了案件卻還發生的話,這根本就不是能控製的發展!
為什麼?怎麼回事?不行、這樣下去……
笨蛋卷毛狸貓有危險!鬆田、鬆田他!
北小路真晝找到手機給鬆田打電話,一雙手都在顫抖,但就在他撥出號碼的時候,屏幕的反光裡映出的是舉起的棒球棍和——
他一把推開工藤新一,把手機塞到小偵探手裡,拚儘全力大喊:“快跑!去告訴鬆田!”
下一秒,劇痛從身後傳來,視野變得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