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先生暫時不知道他在組織成員眼裡風評被害, 比如說忽然多了個不知名的兄弟,再比如說他其實很有可能經曆過某些不為人知的往事,現在身體菠蘿菠蘿噠(*破破爛爛的)就要死了。
畢竟他上一秒還在跟貝爾摩德吃飯, 在高級餐廳裡拿著紅酒杯說“人絕不可能被魔法召喚走”,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某個陰暗潮濕的地穴深處,頭頂的鐘乳石柱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掉小水珠。
“……”
好的, 現在他相信貝爾摩德是被魔法召喚到東京的了,景光說的沒錯, 人就是憑空出現的,就像他現在一樣,這個世界可能真的存在某種不太科學的東西……
降穀警官的世界觀搖搖欲墜,但他還是堅強地保持冷靜觀察周圍的環境——很顯然這裡是某個天然岩洞,近水,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有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 空地上擺著一堆老舊的桌子和實驗器皿。
而他, 經驗豐富的公安警察、組織臥底、情報專家波本先生, 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實驗記錄冊,麵對一籠子的小白鼠, 陷入沉思。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這乾什麼?
記錄冊上寫的無非就是觀察和實驗報告, 以降穀警官的專業水平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是某種藥物的研究記錄,這讓他想起了同樣在研究某種藥物的組織, 雖然不一定跟組織有關, 他還是變得警惕起來。
接下來他把記錄冊翻回去,發現扉頁上赫然寫著:長生不老藥研究記錄第97冊。寫的還是日語。
降穀零:……?
怎麼全世界都在研究長生不老藥?他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又在記錄冊扉頁的下一行看到了“烏丸藥業第17藥物研究中心,報告人:亞曆山大”的字樣。
“烏、丸、藥、業。”
降穀零把這兩行字來回看,又看向這個漏風又漏水的岩洞, 這玩意看起來是實驗室,但跟財大氣粗的烏丸集團好像怎麼也搭不上邊吧?
他都能蹭組織的經費出去吃……進行一些非常有益的交流活動,最重要的研究室部分不至於沒經費到這種程度。
而且整個“研究中心”的風格就突出一個接地氣,四處漏風、環境開放、設備簡陋,剛才降穀零愣是沒把這裡往組織的方麵想。
難道說他這是穿、穿越到了組織已經沒落的世界裡了?
一些前段時間看完輕小說試圖了解組織BOSS腦回路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降穀零晃晃腦袋把這些想法甩出去,把記錄冊放回到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很顯然,這裡沒有信號,他隻能從手機的時間判斷他剛才“被召喚”的時間跟到這裡的時間沒有什麼差彆,他是在一瞬間被傳送到這裡來的。
難道說……真是魔法?
滴答滴答的水聲仍在繼續,降穀零在周圍搜索了一圈兒,沒能發現多少有用的情報,桌子上沒有灰塵,而且還有點生活用品,顯然這間“研究室”的主人剛才還在這裡活動。
他把工作台上的東西和實驗數據拍下來,然後往另一側的岩洞深處看去。
這裡的通道算得上四通八達,如果不熟悉的話貿然進去很有可能迷路,但這對於經受過訓練的臥底來說當然不是什麼難事。
他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手電筒,就往岩洞的深處走去。
滴答、滴答。
從岩縫裡透進來的像是月光,降穀警官走在潮濕的、時不時就被水流漫過的地麵上,被不遠處的景象吸引了目光。
略微乾燥的角落裡隨意堆積著背包、相機、旅遊手冊和各種各樣的雜物,而在這個洞窟的角落,是——
一群被綁著的、看起來像是遊客的人。
就在這個時候,有急促的腳步聲從他背後傳來。降穀零關掉手電筒,隱沒在了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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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阿卡姆小鎮。
“就跟RPG遊戲一樣,在你什麼都沒做的時候,NPC總不會自己去把主線探索完吧?”
北小路真晝用手機相冊裡的照片向房東證明了自己跟幸村夕的兄弟關係,終於拿到了弟弟、不對,黃昏先生居住過的出租屋的鑰匙,走進了這個看起來有點落灰的房間。
他一邊跟宮野解釋為什麼這裡一定會有線索,嘗試跟她灌輸一點跑團遊戲的常識,回頭就看到宮野站在門口不動。
“宮野?宮野?地獄小——”他喊。
“不要叫那個稱呼。”聽到地獄小姐的時候宮野終於再次開口說話,不過她的語氣聽上去有點猶豫,仿佛正在思考什麼一般。
北小路真晝這才反應過來,普通人麵對這樣的情況肯定會不適應,更何況宮野還是小孩子,他應該更體諒一點。
他說:“打剛才開始就在走神,你要休息一會兒嗎?”
宮野誌保把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她摘下圍巾,走進房間,反手關上門,說:“我不是在想這個。幸村,我有事想問你。”
她剛剛跟伏特加結束了聊天。其實她跟組織裡的其他代號成員都不是很熟悉,要說能詢問的人也就隻有有限幾個,基於她父母曾經在組織做人體實驗的原因,大多數跟實驗相關的組織成員對她的態度都很差,能聯絡的人不多。
根據伏特加的說法,波本加入組織已經好幾年了,但如果波本隱瞞身份加入組織、還有其他目的的話,事情就變得不可預料起來。談話到最後伏特加說讓她不要深入調查惹禍上身,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匆匆忙忙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但是,就算幸村不是組織的人,他也是自己認識了多年的網友,宮野誌保還是想知道——
“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剛才幸村咳血的畫麵在她眼前不斷回放,鮮紅的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他還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是帶著藥的,而那些藥的名字就連宮野誌保這個從小就往這方麵發展的醫學天才都不認識幾個。
能認出來的就是止痛藥、彆的全都是沒有見過的東西。不管怎麼看,這個人都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說是能活蹦亂跳地隻身來到美國就是個奇跡。
北小路真晝從她的眼裡看出擔憂和某種情緒混合的色彩,知道她誤會了什麼,就解釋說:“是幸村明的身體有問題,不是我,剛才不是說過這不是我的臉嗎?他是他,我是我。”
宮野誌保:“……”理解不能。
她反手就給伏特加發消息:[波本有出現精神問題的可能嗎?人格分裂、記憶喪失或者某種方麵的認知障礙。]
收到消息的伏特加:[……]
此時的伏特加正坐在地鐵上往大哥琴酒那邊去,畢竟現在的身份是角川書店的編輯,開著大哥的車到處跑肯定不像話。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先是沉默,然後把手機拿得遠了一點,眯著眼睛看,又拿回來,來來回回看了三遍,最終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地鐵、伏特加、手機.jpg)
伏特加:[你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宮野誌保:[我見到他了。]
伏特加想起來了。波本之前就在美國,宮野誌保也在美國,偶然間遇到也正常——不行,波本有問題,有大問題,他必須馬上把這件事告訴大哥!
這邊跨頻道聊天的時候,北小路真晝已經輕車熟路地從旅店的房間裡找到了一些看起來就是調查員能找到的東西:舊手機、日記本、帶密碼的手提箱、掛在牆上的衣服和垃圾桶裡帶血的繃帶。
跟北小路真晝這種老古董不同,幸村夕的手機是有密碼的,他拿著手機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說點什麼,就看到宮野把手機拿了過去。
宮野誌保說:“我來解開密碼,剩下的交給你。”
太好了!竟然有人點了計算機技能!
北小路真晝感動地點點頭,就開始翻其他東西。剛俯下身去,他就覺得不對勁,把頭往旁邊偏了一下,但在胸腔裡翻湧的血還是順著喉嚨咳出來,將箱子裡的東西染紅了半片。
這種滋味兒確實不好受,就好像要把內臟都咳出來一樣,早知道他就不在背景裡那麼寫了,在現實裡跑團跟單純玩桌麵遊戲確實有太大的不同……
他背後就這麼輕易拿到手機的宮野誌保站在原地沒動,心裡五味雜陳——你就這麼信任我?
她動了動嘴唇,沒說話,還是找出電腦來給手機解鎖。
北小路真晝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而是在一邊想著正經人誰寫日記啊一邊翻開了幸村夕的日記本,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守秘人的聲音。
【IGN006,我總覺得有件事應該提醒你……你不覺得宮野小姐對你的態度有點奇怪嗎?】
“有嗎?很多年沒見忽然在這裡見到是這樣的,上次見到鬆田的時候他不是也這樣嗎?”
守秘人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又說:【但你有沒有發現,其實她對遊戲的事一無所知?】
北小路真晝已經在看日記裡寫兄弟以前相處的和諧場麵的字段了,常見套路,常見套路,他見得多了,根本就不為所動。
他麵無表情地翻過前半段,尋找自己需要的關鍵情報,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這我就要說你們了,拉玩家的時候也不做做調研,你們的遊戲剛剛起步,不是應該找對現實跑團遊戲有了解的玩家嗎?”
【……】
“下次填問卷是什麼時候?我得給你們提點建議,還有,你們遊戲的bug也太多了,什麼時候能修一下?”
看到北小路真晝完美閃避了所有通往正確答案的道路,守秘人決定努力最後一次:【你還記得我說過隻有內測玩家才能申……】
“幸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