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小路真晝的第一反應:如果這個全身上下都透露著夜黑風高殺人放火氣息的獨眼老東西是都能被叫做好人, 他就相信他那銀毛老師從來沒有殺過人!
你們是瞎的嗎?你們打工人就這麼沒有原則老板說什麼就是什麼嗎?算了,打工人,算了, 你們身不由己。
“你對好人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不管打進去的是什麼東西,藥效很快在體內發生作用, 溫度順著血管往全身擴散。心跳聲在耳邊回響。北小路真晝咬住舌尖想讓自己保持清醒,結果完全使不上力。
大片大片流轉的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有一瞬間他覺得坐在那裡的不是個獨眼老人而是一隻穿得人模狗樣的貓頭鷹,而這裡應該是堆滿玻璃珠的鳥窩。
坐在一堆光輝燦爛的玻璃珠上穿著西裝的貓頭鷹就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了:
“真夜君,我當然是個好人, 他們都想要你的命,而我要的隻有一句話。”
這場麵有點滑稽, 但北小路真晝保證他不會混淆幻覺跟現實,比如說當他看向落在地麵上的針筒時, 那一點點扭曲的反光裡除了他自己,還有飄蕩的身穿黃衣的死神。
好極了, 黃衣, 鐮刀,死神, 還有朗姆先生坐著的那堆廷達羅斯獵犬精靈球, 就算是奈亞拉托提普來了都得懷疑自己是在做他爹的夢。
“這是什麼?”北小路真晝看著那根針筒, 問。
致幻的藥物?還是彆的什麼?反正他現在的狀態不對勁,意料之中但這個劑量是不是有問題……這樣下去他能撐多久?
朗姆喊了這房間裡的第三個人:“阿裡高特。”
踩著北小路真晝腿的力道不知為何加重了一點, 剛才理直氣壯地說朗姆先生是好人的罪魁禍首用非常流暢的話來回答:
“是致死量的神經毒素,一個小時內想不出答案你就會死。”
這下朗姆和北小路真晝一起沉默了。
朗姆倒吸一口涼氣,趕緊喝了口茶壓壓驚,而北小路真晝乾脆閉上眼, 關於這群人為什麼不按套路出牌的事他已經不想管了,現在他隻關心自己死的時候應該是個什麼樣,有沒有人能給他收屍……
畢竟那什麼長生密碼他聽都沒聽說過,朗姆要是真想知道的話他隻能背個上天堂的獨角仙獨角仙獨角仙(*JOJO裡上天堂的14個密語)或者花朵樹木天空微風(*德凱奧特曼反派阿加慕斯的13字密語),然後祝朗姆先生趁早上天堂。
波本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麵。
被人按住跪在那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年輕人就是降穀零曾經見到過的那個,黑發垂落到肩膀上,有點卷的末梢沒精打采地散開,那雙暗藍色的眼睛沒有焦距,也不知道在看往什麼方向。
他聽到開門的聲音卻毫無反應,依舊一動不動地在那裡,倒是朗姆一副心臟病要複發(?)的樣子指著另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半塊掛墜的年輕人,手還在顫抖。
降穀零覺得不太對勁,剛想出去避避風頭,就聽到朗姆喊他:“波本!快點把阿裡高特給我拖出去!”
阿裡高特是哪位……?
降穀零倒是知道這個代號,聽說是個很有名的神經病,隻不過從來沒見過本人。
眼下這裡除了幸村、朗姆和隱藏在暗處的保鏢就隻剩下那個沒見過的年輕男人——假設他是阿裡高特,這是乾了什麼才能把朗姆氣成這樣?
他看過去,那個年輕男人快活地跟他打招呼:“終於見麵啦,波本,你快幫我勸勸朗姆先生,他這樣生氣對身體不好啊。”
降穀零:“……”
好,三句話,搞懂新同事是什麼樣的人,朗姆到現在沒有把他做掉一定是因為這人有某種過人之處。
朗姆先生腦門上的青筋都快出來了:“阿裡高特,你覺得我不會殺你是不是?”
“嗯嗯嗯,朗姆先生你還是快點想想怎麼說服真夜想起來吧,不然待會他真的死了就問不出來了。”阿裡高特無所謂地回答。
朗姆吸氣,朗姆躺回去,朗姆對波本說你看看怎麼辦,給你個機會把阿裡高特殺了屍體扔外麵喂狗。
降穀零身為公安的領導,深諳職場奧秘,他可太懂領導的心思了,這種時候領導絕不是真的讓你把同事給踹了,領導隻是想找個台階下。
所以他先是對朗姆先生說好的好的這就照辦,轉頭問站在那邊的年輕人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降穀零俯下身,抬起幸村的下巴,對上那雙毫無焦距的眼睛,原本定好的計劃被稍稍打亂,他得想辦法把幸村帶出去。
就在他糾結二次元幸村和三次元幸村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降穀零聽到了阿裡高特的回答——
阿裡高特:“朗姆先生說給他打點藥,我就打了致死的毒藥,反正也沒說打什麼嘛!”
降穀零:“……”
玩大了。翻車了。
朗姆你好不容易找到人怎麼還帶上個神經病來見麵啊?!
他轉頭去看朗姆,發現朗姆正在那邊喝茶,手抖成帕金森,感情是給他氣的。
“沒緩解的辦法?”降穀零決定還是問問罪魁禍首。
“剛才隨便配的,有什麼成分我都忘了,反正隻要真夜君想起來就可以了,死的活的無所謂。”阿裡高特聳聳肩。
要不然還是把這人拖出去吧!!!降穀零終於理解朗姆的心情了,雖然朗姆擔心的是問不到結果,降穀零擔心的是幸村,但現在的心情竟然有點微妙重合。
不,以朗姆的智商,他是不是壓根沒想過神經病會給他搞出點事來?很有可能啊!所以朗姆到底是怎麼當上組織的No.2的?靠後台嗎?
阿裡高特鬆開手,讓失去支撐的北小路真晝栽倒在降穀零身上,興致勃勃地在北小路真晝耳邊說:
“快點想起來吧,朗姆先生要知道的通往永生之路的密語,你想起來的話說不定我也能想起來怎麼救你。”
北小路真晝沒聽清。
他撞到波本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快要變成一團漿糊,身體裡的免疫機能久違地開始運作,得益於他這幾年都沒出過門的緣故病也沒生幾場,免疫係統可以說已經放假很久沒乾大活了,這會兒正在瘋狂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比起聽到的明明清晰卻難以被大腦拆解的話語,他更在意剛才說話的聲音很熟悉……在哪裡聽過?為什麼想不起來了?話說他不會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吧?
雖然就這麼帶走朗姆外加兩個組織的人也不虧,但總覺得就這麼死了會被老師嘲笑。要是老師知道他為了殺人把自己也搭進去,肯定會專門到他屍體前來嘲諷一句。老師乾得出來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