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呢?”
“……”
他死了。北小路真晝沒再說話,降穀零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們兩個在這裡停留太久,已經引起了前麵的人的注意。
朗姆倒吸一口涼氣,心想如果波本不是警察那邊的臥底,他該不會是某個教會派來的人吧,剛才波本站在夕陽的光輝裡,加上他那頭燦爛的金發和抱著的道具北小路真晝,看起來就像是個神聖耀眼的天使。
天使波本回過頭來,還是那樣鋒利又恭敬的眼神,黑暗裡浸潤的刀劍,聖潔的氣息蕩然無存,就算他收起了自己的爪牙,朗姆也不會錯把溫順的獅子當成是一隻大貓。
太好了,剛才就是錯覺而已。波本怎麼可能是天使呢?
波本是不是天使這件事有待商榷,但阿裡高特一定是惡魔派來的混蛋,就在朗姆沉思的時候阿裡高特已經跟波本招手,說:
“波本!快來,我們知道北小路家在哪啦!哎,你是對神學感興趣嗎?我記得朗姆先生四五年前很喜歡研究這個……”
朗姆:要不然還是把他丟出去吧。
“我對神學不感興趣,”降穀零說,“我隻是想在死亡之地建立的教堂,下麵是否埋藏著成堆白骨。”
畢竟教堂蓋在這裡更像是一種信號,一種烏鴉從這裡撤離但永遠注視著這座城市的信號。
阿裡高特很懂地點點頭,吟詩一樣裝腔弄調地說:“我懂,槍殺玫瑰白骨生花,天使親吻他的腳踝。”
降穀零:……?
朗姆:……?
北小路真晝開始吸氣,他不能笑,至少不能讓這群人察覺到他剛才跟波本的交流。
可阿裡高特已經非常自然地開始了他的演講,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也全然沒注意到漆黑的朗姆提著手杖走到他身後,然後邦的一下就敲下來!
阿裡高特應聲倒地,朗姆則恢複了他帶著兩顆齙牙的優雅笑容,說:“走吧。”
保鏢拖著腦門上多了個包的阿裡高特,降穀零抱著依舊假裝昏迷不醒的北小路真晝,他們在詭異的沉默氣氛裡往小鎮的另一側前進,那是被大火燒灼後依然沒有恢複、也幾乎沒有人居住的地方。
剛才有位老人告訴了他們北小路家的地址,還說很久都沒有見過那群孩子了,幾年前這裡曾經發生連續的慘案,琥珀川國中的學生接連不斷地意外死在各種地方,但警方無論怎麼調查都得不到結果。
後來甚至發生了大火災,無數人死在這場火災裡,住在琥珀川的人也就陸陸續續都搬走了。不過幸好這裡算是附近的交通要道,還能重新發展起來,現在的居民大多數都是事故後因為各種優惠政策和低廉的房屋價格搬來的。
“北小路家,我記得那家在火災的時候早就……你們恐怕找不到什麼東西了。”老人搖搖頭,有點憐憫地看著這一行人。
事故後他見多了來尋找親友或者剛剛聽說這裡發生火災,想要來收拾遺物的人,到今天還斷斷續續有人前來,但每個人都是帶著期待的表情來,然後灰暗地離開。
那場大火吞沒了一切,包括能留下的所有東西。活著的人也隨死去的人離開,再也沒能回來。
北小路家。
層層疊疊的黑色瘢痕攀爬於牆壁,荒草叢生、青苔覆蓋的庭院早就分辨不出昔日模樣,半開的大門、破敗倒塌的主廳、被燒焦的木料和四處結網的蜘蛛昭示著多年未有人拜訪的事實,唯有依舊挺立的焦黑老樹正向這群久違的來客表示歡迎。
陽光和灰塵混合著彌漫在空氣裡,潮濕的水汽和墜落在漆黑水麵上的夕色帶著陳舊的焦爛味道,被驚動的群居小動物正從角落裡飛快逃離,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
“該醒醒了,我們的公主。”
被拖著來的阿裡高特活蹦亂跳地站起來,自顧自從波本手裡把人搶走,在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就把北小路真晝的腦袋按進了水裡。
“——!”
北小路真晝本來是想演一下的,但當水順著往肺裡灌,他開始掙紮阿裡高特卻繼續用力把他往下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對勁——這人是真的想他死嗎?!
“阿裡高特!”朗姆及時打斷了這場暴行。
沒人打理的觀景池冒出泡泡,阿裡高特的腦袋上多了包包,北小路真晝差點被淹死的時候終於被降穀零拉回來,他一邊咳出卡進肺裡的水一邊看朗姆追著阿裡高特打,場麵有點滑稽,但笑不出來。
“烏丸集團盛產神經病,哈?”
北小路真晝剛才真以為要去見他在地下的老同學了,阿裡高特明明意識到他在掙紮人也醒了就是不鬆手,他又咳了兩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問降穀零。
降穀零看了一眼那邊,又看看還沒緩過來的幸村,小聲說:“我不是原廠的。”
烏丸集團盛產神經病跟他公安警察有什麼關係,雖然他確實覺得這組織裡盛產神經病來著,一個比一個病得厲害,特彆是琴酒,還有萊伊。
北小路真晝緩過氣來的時候,朗姆和他的快樂小狗下屬還在滿院子裡亂跑,阿裡高特輕巧地輾轉騰挪踩著長滿青苔的箱子和燒焦的橫木跳來跳去,朗姆被絆倒摔了兩跤,場麵一時間非常歡樂。
朗姆的保鏢向降穀零和北小路真晝看過來,因為這倆人的表情實在是太自然了,就習以為常地以為他們在討論阿裡高特,沒吱聲。
“所以這裡真的有……”降穀零望向這座被燒毀的建築,已經在想是否要在這裡動手除掉朗姆了。
“沒有啊,”北小路真晝依舊小聲回答,“這地兒也壓根不是我家啊。”
他家在那邊的教堂下麵好吧,已經直接被拆了蓋成教堂了。
就那個人的作風怎麼可能會留下他存在過的證據,在烏丸真夜逃離的時候就將一切痕跡抹除,不然他剛才為什麼要特意往教堂的方向看兩眼?
謝邀,人在琥珀川,剛下飛機,發現老家沒了,問題不大,本來就不想留。
“那這裡有什麼?”
“我當年埋的炸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