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裡高特最終還是沒被拖出去喂狗, 這位有著小卷毛,臉上還有顆淚痣的組織成員在時限的最後一刻表示自己真的想起來了,但時間有限他隻能做點中和劑,延緩一下發作的時間, 對此波本先生表示非常遺憾, 真的非常、非常遺憾。
就算這人長著一張娃娃臉, 笑起來的時候可以上個偶像節目跟現在的小偶像一較高下,也難以掩蓋其惡劣的本質,如果可以的話世界上這樣的人還是少兩個比較好——在跟諸伏景光打了個電話徹底了解新同事後降穀零想。
聽說阿裡高特是被那位先生撿回來的人才, 從幾年前開始就跟著朗姆混,雖然降穀零沒有實際見到過他,但朗姆每次提到這人的時候都是一副高血壓要犯了的樣子,可謂深受其害。
上次諸伏景光聽說這個代號, 還是“阿裡高特把組織存有重要資料的儲存盤和朗姆的假發用快遞寄出去,還不小心寄到警視廳門口”這種事, 他們有理由懷疑朗姆現在還沒把阿裡高特殺了純粹是有那位先生當後台。
“他的來曆我會調查,你那邊怎麼樣?”降穀零問。
終於跟降穀零聯係上的諸伏景光說他最近遭遇了一點奇怪的事, 並不是什麼神話生物, 而是萊伊。萊伊他好像誤會了一點什麼。
“……他們懷疑我是FBI派來的臥底。”諸伏景光的語氣相當微妙。
“所以萊伊到底是哪裡來的人?你確定這不是一個新的陷阱?”降穀零對萊伊這人有很深很深的偏見, 這與個人矛盾無關, 組織裡所有人都可以讚同一個推斷那就是很像琴酒的人必定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諸伏景光那邊是好不容易找了個不引人注意的空隙跟他聯係,把事情大概解釋清楚之後說:“我知道那天的臥底不可能是被指出來的那個人, 目前來看最有可能是臥底的人就是萊伊了。”
降穀零想, 就這樣吧, 一切等他回去再說,反正看萊伊的意思,這件事肯定是有後續的, 所以他說:“反正萊伊不可能是FBI。”
隨後他說自己正在前往鳥取,讓風見隨時支援,就跟諸伏景光掛斷了電話。
誰也不清楚事情接下來會變成什麼樣。倒是他轉頭去看睡在旁邊的北小路真晝的時候,腦海裡回憶起了他跟黑田兵衛報告這件事的過程。
黑田兵衛:……你覺得二次元入侵了現實?
降穀零:不是我說的,我認為組織的人掌握了某種特彆的技術,畢竟誰也不能解釋我到底是怎麼出現在美國又回來的。
黑田兵衛:……
黑田兵衛:我讓美國那邊的人去調查一下,你先彆急,你最近工作壓力是不是有點大了?聽風見說你買了幾本二次元幻想輕小說?
降穀零:那是跟組織繼承人有關的線索。
黑田兵衛:(不信任的眼神透過電話直白地傳遞出來)好,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很辛苦,如果你需要暫時休息的話隨時跟我說。
降穀零:……
事情就是這樣,黑田說他會找人去美國證實不是降穀零的腦子出了問題,但畢竟降穀零是真的消失了一段時間,貝爾摩德從美國忽然來到日本也不是空穴來風,他和諸伏景光兩個人都同時腦子出問題的概率約等於零。
黑田很顯然也是清楚這件事的,所以沒有直接找人問問降穀零是不是被組織洗腦了,而是先去證實……不,他肯定找風見問過了!
他們正坐著朗姆的私人飛機直接從東京飛到鳥取,那個曾經叫做琥珀川的小鎮,一望無際的灰色正在山野上鋪開,遠處的城市也是灰黑色的,就像是被遺棄許久的落了灰的舊報紙。
當他們落在附近的時候,曠野的風正從四麵八方吹來,朗姆把沒吃完的壽司扔給穿著黑衣服的保鏢,而阿裡高特正在對著那邊死去的山野唱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歌——這裡最高興的人除了朗姆恐怕就是他。
跟在最後麵的降穀零試著推了推北小路真晝,但被注射了麻醉類藥物的人到現在都沒有一點要醒的意思。
“我們去哪?把他叫醒?”降穀零問。
“帶上他,找到當初的那座宅邸,裡麵一定隱藏著長生的秘密。”朗姆回答。
降穀零左右看看沒人打算管,隻有他自己把北小路真晝抱起來帶走,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淪落到了這個隊伍的食物鏈最底層。
至少表麵上看來他確實跟“北小路真晝”認識,在波本的敘述裡他利用演員弟弟的身份接觸了小說家,而幸村也沒有要拆穿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在二次元和三次元來回穿越,對這種事的接受程度極高。
但好消息是他也不打算讓彆人帶著幸村,因為這家夥……
他醒著。
北小路真晝跟降穀零眨眨眼,一副睡了個好覺剛睡醒的樣子,感情藥物對他來說有和沒有都一樣,他在飛機上那是真補覺去了!
“饒了我吧,”北小路真晝小聲嘀咕,“我都三天沒睡覺了,不是被人綁架就是被人綁架還是被人綁架,鬆田那家夥說得對,我已經是迪〇尼公主了,接下來得等個命中注定的人來救我。”
降穀零想說你要是迪〇尼公主還得有個魔法的長發,現在的頭發雖然夠長但是不夠魔法,但他剛想說話的時候就瞟見北小路真晝的發根,那裡有一抹紮眼的白色正在晃悠。
“……”
“其實我頭發有一縷是白的,真的,據說我小時候跑到深山裡遇到妖怪,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北小路真晝解釋說。他這幾天都在外麵,還沒來得及染回去。
降穀零:“……”這話騙兄弟就可以,彆自己也信了。
他們來到了琥珀川。
琥珀川是一座被燒過的小鎮,但這並不代表現在沒有人在這裡居住。大片被灼燒成漆黑的街道被留在小鎮的一端,麵對公路和廣闊山野的這一側卻是煥然一新的景象。
剛建好沒多久的便利店、新修的車站、正從他們麵前跑過的孩子們,以及正在路邊盛開的冬日野花都彰顯著這座小鎮新鮮的活力,那些燃燒的噩夢仿佛被遺忘在久遠的過去。
走到一座新修教堂前的時候,北小路真晝小心地戳了戳降穀零。
前麵正在問路的保鏢和揮舞著手杖說要把阿裡高特扔出去的朗姆沒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降穀零就順著北小路真晝的指引往那座教堂看過去:“這裡怎麼了?”
“那個人喜歡在自己的東西上打上印記,我父親說過,就算是被舍棄的東西也會有烏鴉來過的痕跡。”
從夕陽的光線往那邊看去,教堂的玻璃彩窗組合起來,隱隱顯出一隻巨大烏鴉的形狀。教堂是五年前修建的,就好像要把所有的事情掩蓋一樣,建立在廢墟上,又提醒著人們記住當初的一幕。
這隻五彩的烏鴉就棲息在小鎮的中央,注視著被河流和過往的痕跡分割成兩片的琥珀川。
“你父親還說過什麼?”降穀零問。
“父親不常回來,讓我想想……父親提到過那個人,說那位先生是個非常喜歡表演的人。那天下著雨,他跟人談完事,跟我說有人並非是在生活,而是扮演著應該扮演的角色,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