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瑱心中一急,立馬三步並作兩步,使勁兒地推開了屋門。
結果沒成想粉毛本來還在猶猶豫豫,一看見是賀瑱來了,立馬眼一閉心一橫,直接跳了下去。
賀瑱罵了一句“草”,連忙衝到窗邊,就見得粉毛看了樓上一眼,朝他豎了個中指,一瘸一拐地就往校門口走。
他當真長長地舒了口氣,還好下麵是塊肥厚的草坪,起到了些許的緩衝作用。
也許是粉毛造成的混亂,讓門口沒人守著,那群孩子也四散而去。
賀瑱坐在椅子上揉了揉額角,又站起身來,說道:“走吧,先把粉毛抓回來。”
陸何看了一眼已經無影無蹤的樓下空地:“上哪抓去啊,老大?”
賀瑱擺擺手,有些無奈:“算了,你就在這等著,算是守株待兔。不過就粉毛那個智商,估摸著也想不起來能回來。”
他也沒安排宋知意,但也沒阻止宋知意去做什麼。
按照他對這些高中生的了解,不過也就是找個矮牆翻出去,或者有什麼狗洞。不過料想粉毛這種性格,驕傲得像隻花孔雀,怎麼可能去鑽狗洞。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瞧見學校最矮的地方,下樓繞到了牆外準備等著粉毛自投羅網。
可半天都沒等到個人影,遠遠地卻瞧見個熟悉的人提了個更顯眼的人來了。
粉毛被提著,肉眼可見已經是萎靡不振了,就是真不知道受了宋知意怎樣的磋磨。
不過這麼瞧著,他倒是有點佩服宋知意的考量了。
賀瑱看了一眼粉毛頭上的草和土,就猜到了粉毛走的是哪裡。他撇撇嘴,又對著宋知意微微挑了眉:“狗洞?”
“嗯。”宋知意冷靜地說,“他腿傷了,爬不動牆了。”
賀瑱一摸下巴,這回倒真是他給氣忘這一茬了。
他把像個小狗崽蜷一樣蜷縮著的粉毛又提回了那間空教室裡,開門見山地問:“跑什麼啊?”
粉毛垂頭喪氣,像隻鬥敗了的公雞:“草,你抓我關了那麼久,能不跑嗎?我他媽又不是傻子,跟這坐以待斃呢!”
“喲,還會說成語呢。不過啊,小胖子已經把王寧的事都跟我說了,你也交代交代吧。”賀瑱環臂靠在椅子上,垂著眼皮看他,“說說七月三號那天,你們到底對王寧做了什麼?”
“七月三號?我可他媽的啥也沒做啊……”粉毛還是嘴硬,“那天周五,我下了課就去上網了,草,那會兒誰還顧得上他?他能有我遊戲重要?”
他看著賀瑱那淩厲得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目光,又一縮脖子,氣勢頓時又去了一節:“真什麼都沒乾,警察叔叔,不信你去調監控,就隔兩條街那個天天網吧。草,真服了,我就在那上網呢。真的,你相信我!我他媽就是再混,我也隻敢小小地欺負他一下,我哪敢真的弄出人命來啊!”
賀瑱冷哼一聲:“小小的?你們對王寧的身體上,乃至於心理上都實施了暴行,你就管這叫小小的?我現在對你小小地懲罰一下,行嗎?你接受得了嗎?”
粉毛又縮了縮頭,小聲地叫囂著:“你不敢,我爸可是他媽的教育局副局長。”
賀瑱嗤笑,看著粉毛的眼神如同一隻螻蟻:“那就讓你爸親自來找我,刑偵支隊隊長賀瑱,你看我敢不敢!嗬——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來呢。”
粉毛不敢再言語,小心翼翼地躲避著目光不與賀瑱對視。
賀瑱也不管他,就讓陸何跟支隊裡知會一聲,查查粉毛和他那群小弟的上網監控。
眼見著也沒彆的理由還能再不合規矩地扣著粉毛,他立馬讓教導主任給他領走。
臨走還又嚇唬了粉毛一遭,可見得粉毛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這點手段還遠遠不夠。
狗還改不了吃屎呢。
回程的路賀瑱不想開,就讓陸何接了司機的位置。他坐在副駕駛,沒開空調,隻是將窗戶搖到了最大,任憑風吹得他的臉都有些麻木了。
回到支隊,監控還沒掉全,他就坐在辦公室又盯著那個黑板發呆。
粉毛的話不像是假的,可那個造成王寧死前嗆水的又是誰呢?又是為什麼呢?
思緒正攪合得亂七八糟,他就聽見外麵吵吵嚷嚷,更亂七八糟的。
陸何氣喘籲籲地跑上樓來,門都沒敲就直接說:“老大,粉毛他爹來了。”
賀瑱把嘴裡叼著的筆一甩,不慌不忙地說:“來就來了唄,怕什麼?”
他微微攏了下剛才因為焦慮而被揉得像個雞窩一樣的頭發,慢吞吞地跟著陸何下了樓,就看見一個灰西裝的男人正不停地低頭看著手表。
他閒庭闊步地走上前去,就見得灰西裝男立馬嚴肅了表情:“你是賀瑱?”
賀瑱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我是。”
眼見著氣氛愈發地劍拔弩張,宋知意不知何時竟到了,微微側過些身子,默不作聲地將賀瑱擋了一半在自己的身後:“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