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毛立馬瞪了小胖子一樣,小胖子縮得像個球一樣在地上默不作聲了。
宋知意走上前來,拉起小胖子替他撣了撣身上的泥土,說道:“沒關係,你直說就行。”
小胖子嘟嘟囔囔地在後麵說著:“他爸真是教育局副局長,我可不敢說。”
粉毛瞪著他:“還算識相,你這頓打算是沒白……”
賀瑱斜了粉毛一眼,粉毛立馬偃旗息鼓,不敢再說話。他看著現在這個情況,無論如何小胖子也不敢再多說了,隻能讓教導主任幫他們找個空的辦公室來問話。
他讓姍姍來遲的陸何看著那幾個校園暴力的始作俑者之後,又領著小胖子進了空辦公室。
他給小胖子倒了杯溫水,語調柔和地問道:“王寧被他們欺負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小胖子抿抿嘴,搖了搖頭:“我啥也不知道,真的。警察叔叔,他爸真的是教育局副局長。回頭輕而易舉地給我使點絆子的話,我恐怕連高中都畢業不了。”
他有些哆嗦,似乎想到了那副場景,連忙又搖了搖頭:“還是王寧在的時候好,他們就不會欺負我了……”
賀瑱深吸了口氣,沒成想這個希望王寧活著的人,竟然是隻是期盼王寧能替自己受過而已。
多可悲啊……
但他此行的目的是為王寧找到真相,沉冤昭雪,而非無休止地去可憐或者氣惱。
他按捺住心底叫囂著的衝動感覺,把怒意換做力氣,踹了一腳旁邊的椅子,來釋放自己心底的壓力。
可他即便是強壓下來的語調,也顯得並沒有那麼多的溫柔:“放心,他爸不會對你做什麼的,而且以後他再也不會在一中做什麼了,我向你保證。”
小胖子顫顫巍巍試探性地開了口:“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欺負的,就有人看見過,放學之後他們讓王寧吃粉筆灰、喝涮抹布的水。王寧要是不喝,他們就把他按進水池子裡。彆的還有好多,譬如什麼學狗叫、用課本扇他嘴巴、拿筆給他手紮的一個個血窟窿的……”
賀瑱聽得隻覺得腦子裡嗡嗡的,怒火從他心底直燒到了腦門。他騰的站了起來,氣勢洶洶朝門外而去的模樣,嚇得小胖子又是縮成了一團。
是宋知意按住了他的肩膀,略顯強硬地施加了點壓力。
賀瑱抿著嘴,一言不發。
宋知意平靜地啟唇,問道:“為什麼不告訴老師和家長?”
“你覺得有用嗎?”不知道是因為信了賀瑱的話,還是真的在發泄著怨氣,小胖子憤憤地說,“你看教導主任那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嗎?他隻是裝作不知道罷了!”
賀瑱咬牙切齒:“老畜生!”
“王寧越是反抗,他們欺負的就越是過分,後來王寧也不反抗了,乾脆由著他們……那段時間他們似乎在王寧身上找不到樂趣了,就開始欺負我。”
“結果後來王寧突然有一天被擠兌的時候,發了瘋地還嘴說‘都欺負我是吧,我死了才好是吧’,他們才又開始覺得王寧更有意思,逐漸放過了我。”
賀瑱拉了把椅子又氣呼呼地落下,隻是敏銳的直覺讓他在這樣的氣氛下仍抓住了重點:“什麼時候王寧開始爆發的?”
“不記得了……”小胖子努力回想著,“好像是高二剛開學那會兒,但我真的不記得了。”
賀瑱又問:“那有誰記得嗎?王寧有朋友知道這件事嗎?”
小胖子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哪裡有人敢和他走得近啊,和他走得近不就代表要一起被欺負嗎?我們又不傻,不過、不過……也許我們曆史老師陳老師知道,她一直挺照顧王寧的。”
賀瑱嗯了一聲,將陳老師的名字在筆記本上重重地劃了兩下。甚至每一次落筆都劃破了當頁,像是在跟那群施暴者較勁,卻更像和自己拚命拉扯著一般。
他想起了宋知意說王寧也許曾在死前被人按在水中,結合著剛才小胖子所言,篤定了這件事和粉毛那一群一定脫不了關係。
繼而又問了小胖子些彆的,眼見著再也榨不出什麼彆的話來,賀瑱便準備去收拾那幾個施暴者了。
他晃悠著出了門,讓小胖子好好回去上課,那些個刺頭他來解決。
小胖子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佝僂著背就往教室那邊走去,腳步拖得很慢。
粉毛他們被控製在另一個空教室裡麵,陸何一個人看著,賀瑱實在也有些不放心。
隻是可惜他現在沒有任何實質上的證據,能把這群小畜生帶回警局裡協助調查。如果真的把他們扣押起來,那恐怕還會給支隊惹上不少麻煩事。
賀瑱下意識地又想在口袋裡摸煙,可是摸到的隻有水果硬糖。他隨便拿了一顆剝開放在嘴裡,這回是橘子味的,轉頭又問一直在他身邊卻沒說話的宋知意:“吃嗎?”
問完他就有些後悔了,握著糖果的手虛虛地攥了起來。看人家宋大法醫早飯吃得有多健康,平時吃穿用度多貴,怎麼會吃這種十來塊一大袋的什錦硬糖呢?
可卻未曾想到,宋知意竟然當了真,伸出手的模樣似乎真的是在等自己拿給他。
賀瑱莫名其妙地舔了下下唇,把那顆紫色的不知道是葡萄還是藍莓味的硬糖擱在了宋知意的掌心之上。他控製著角度,指尖沒有觸碰到宋知意分毫。
“走了走了,那群小畜生可不是什麼善茬,陸何可管不了他們太久的。”說罷,他就加快了腳步,向著樓下的空教室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未曾抵達便聽見了陸何勸慰的聲音:“誒、誒,這裡是二樓,不能往下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