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蘇搖鈴想到了之前陳芸和陳香給自己的反饋。
她們說的“它”,給了冤魂強大力量卻讓冤魂們同樣對其恐懼和害怕,對其有混亂的情緒描述的“它”。
似乎,就是這股力量。
這股力量本該附著在趙小茴的屍體上,隻等著婚宴開始,讓人所有人都看見新娘的模樣,讓所有人都接受它的汙染——
但此刻,它卻撞到了蘇搖鈴這個鐵板。
它原本以為這是一塊肥肉,因為它看到了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的靈魂,更誘人的光芒,它引開其他人,再一步步將她騙到這裡,她也抬頭看了新娘。
它原本此刻應該已經在飽餐一頓了,卻被一層牆撞得頭破血流!
它還沒反應過來這層牆的可怕,於是,裹挾著憤怒又撞了一遍。
這一下,它被撞得渾身顫.抖,仿佛即將支離破碎!
它:???
它終於明白,眼前這東西不能隨便汙染,趕緊跑才是重點!
然而,它還沒來得及跑路——
在另一個世界,另一種維度上,它這個剛剛形成,還沒有太高的神智,隻能遵從最簡單的本能行動的可憐兒,就被另一個東西追上了。
它絕想不到自己會被追上,因為那群低層級的生物,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隻需要一眼,一瞬間,甚至可以說,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它就能完成汙染。
逃跑,自然用的也是這樣的6G超快網速。
但是它失敗了!
因為有個網速比它更快的小東西,一邊嘴裡罵著什麼“壞人”,一邊撲上來咬了一口!
明明是很小的肉團,這一口卻直接咬掉了它近乎十分之九的身體!
它口中發出淒厲的叫聲,剩下的十分之一在瞬間毫不猶豫地爆裂開來,四散開來,瘋狂地逃向各個方向——
在現實的維度上,它所選擇的方向,大部分在村莊裡。
肉團想追著它最大的軀體追出去,卻被蘇搖鈴叫了回去,團子冷哼一聲,“媽媽太善良了,算你命大,下次不要隨便汙染彆人,知道了嗎!”
那逃竄的軀體碎塊們哪裡還敢回應,都快消散了。
根本沒來及實驗自己異能能不能在另一個維度施展的蘇搖鈴:“……”
團子每次開口時的措辭都讓她覺得有些詭異。
它好像是一個小學生,好像知道自己牛逼轟轟,又好像不知道。
這種割裂的感覺,或許就是她和它的認知不同造成的。
而這四散開來的“軀體”,為了避免自己徹底消散,放棄了蘇搖鈴這個目標,在逃竄中,將原本的計劃提前——
於是,孫飛飛看見了牆角的人,趙六子和倚天屠龍看到了屋裡的人,在床上輾轉難眠的村民們,一抬頭,就看見自己床榻前多了一個影子……
祠堂裡的屏障似乎消失了,777的聲音終於出現,帶著三分疑惑,兩分茫然,五分震驚:“你,你對那東西做了什麼?”
蘇搖鈴:“……如你所見,我什麼都沒乾,是它們自己動的手。”
她還沒和對方正麵對上,瘋狂之書就憤怒地瞬間反擊,團子更是直接衝出去咬人。
777:“……牛,牛比。”
它覺得評論區說的沒錯,以後自己要改名叫做ZZZ,要跪著看蘇搖鈴帶著一群神器剛BOSS。
之前團子睡得沉沉的,一遇到“好吃的”馬上衝出去了,還喊著替蘇搖鈴教訓對方的口號,這一波好感度刷的,777自愧不如!
蘇搖鈴估計,之前屏蔽777的力量就是剛才那股試圖汙染自己的存在。
她問,“你之前為什麼說不能看新娘?”
777或許當臥底的這段時間,知道點什麼。
蘇搖鈴這麼一問,777立刻哭嚎起來:“你不知道我在這鬼地方,差點暴露,我差點被汙染啊!我在七號地鐵沒被汙染,總不能在這個地方被汙染了吧?鬼魂,比如那個什麼張花,我估計就是被它吃掉了,它還要吃更多的……”
“要不是我機靈,在它發現我之前,自我封閉,裝成一個失去夢想的紙人,早就完蛋了!就算是我被召喚回瘋狂之書,除非被你重置成傻子,不然我估計我也完了!”
蘇搖鈴:“哦,學姐原來不是斷網了,是慫了。”
“那是戰術,戰術生存!你懂不懂,我可不能死,更不能變成白癡,我還沒找到我女朋友呢……不過你想的沒錯,我確實搞到點情報,不然剛才也不會冒死開口提醒你。”
777頓了頓,說:“它會以新娘為媒介,作為它所在的力量層次和現實世界的連接,所有看見新娘臉的人,都會被汙染。”
它的汙染,類似於七號地鐵的汙染,但又不完全一樣,它更稚嫩,像是一個新生的“源”,新生的“混亂之物”。
這種混亂,是無所謂善惡的,它隻會遵守自己本能去騙,去偷襲,去汙染,去進食,沒有對錯,隻有本能的混亂。
“剛才雖然團子把它吃的差不多了,那一口……我就沒見過這麼變.態的能力,這團子是開掛的吧……!這個先不說,總之,那東西還沒完全死,它一定會遵循自己的本能,為了保住自己,瘋狂汙染,給自己續命,而這兒能給它汙染機會的,估計也就是這個村子了。”
“你的幾個隊友,現在怕是凶多吉少。”
蘇搖鈴看著身後自己緩緩打開的祠堂門。
月光又落進來,落在門檻上,門內是濃稠的黑暗,門外是死寂的荒村,
她知道,真正的“婚宴”,已經開始了。
它要的東西,不是趙小茴,也不隻是蘇搖鈴,而是每個人。
每個看見新娘臉的人。
它要蘇搖鈴,隻是因為蘇搖鈴更誘人,更能強大它,更能作為汙染的載體,去吞噬更多的人。
它是欲.望,是貪婪,是惡意,
是無儘大山深處,從不被人發現的扭曲和恐怖。
它是村民的惡滋生出來的魔鬼。
每個人都可能是新娘,每個人都可能有惡意,都可能傷害彆人或者被彆人傷害,因此,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它的食物,被它吞噬後變成它。
所以,它是新娘。
我們會是新娘,我們也會是它,所以,它就是新娘。
這個邏輯或許有些強盜,也有些扭曲,甚至有些BUG,但是,在扭曲的認知當中,隻需要一個橋梁,一個實際上並不能完全成立的等式,就能讓人的認知扭曲起來。
我們=新娘,我們=它。
所以,新娘=它。
那黑暗裡穿著喜服的人的臉,是我的臉。
原來,我是新娘。
倚天屠龍的臉上浮現詭譎的笑意。
和地上躺著的趙六子一樣。
他們都看見了新娘,
他們也都發現了——
新娘有著和他們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汙染已開始]
[鼓聲奏響,瘋狂和恐怖的盛宴之中,死者在蒼白月光下跳動,醜惡在野蠻中狂吠,聽,聽,聽——]
[它們在說,它們在叫,它們在呼喚,]
[快去看新娘!]
[快去看新娘!]